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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1章 帝長淵番外最終章

  帝長淵的太子精英護衛,将整個诏獄牢牢圍住,不再允許任何人出入。

  而帝長淵冷沉的步伐步步逼近他,深邃冷厲的目光也逼視着她:

  “褚暖,十年時間,你的馬腳終究是露了出來!

  這便是你接近我十年的目的?

  褚暖解釋:“不是,你又想哪兒去了?
我喂的這藥物,是可讓他們說實話的。

  現在他隻是暫時昏迷,一刻鐘後就會醒,藥物自會起效……”

  可帝長淵已聽不進去半個字,隻步步逼近他,周身籠罩着濃厚的陰鸷之氣。

  “五歲潛伏入東秦,助我登臨華秦太子之為。

  連那所謂的外祖父、外祖母,也是北齊之人,想成為我之信任至親,博得我的好感?

  仔細想想,他若信了褚暖,再信那真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,日後東秦朝政,他們豈不是想怎麼插手就怎麼插手?

  一個女子,指不定還能為他的攝政王,甘于東秦朝政!

  “褚暖!

  帝長淵已逼至褚暖跟前,大手倏地掐住她的脖頸,“你們當真是深謀遠慮!
不擇手段!

 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跳。

  褚暖腳尖已離了地,脖頸被他捏得近乎要斷掉,呼吸也變得格外困難。

  她用力去掰帝長淵的手,卻怎麼也掰不開,隻能看着他說:

  “你冷靜……冷靜最後一刻鐘,會死嗎?

  待一刻鐘後,一切自然會有答案!

  “閉嘴!
褚暖,你以為我還會信你?
”帝長淵聲音裡都翻湧着駭人的寒意。

  之前,她給他生辰之禮、助他立儲大典之時,他雖什麼也未說,卻已經在想着,興許……真的可以嘗試着……嘗試着再信一次。

  信一次這個世間,信一次她。

  所以幾天前,她說不是北齊之軍,說這些細作定有問題時,他并未認真加強對北齊邊防的部署,而是将所有心力、全數用來審問這些細作。

  可就是審問細作所耽誤的時間,北齊便對東秦出兵!
連占了東秦兩座城池!

  帝長淵大手狠狠一甩。

  “咚”的一聲,褚暖被甩飛到監獄冰冷的牆壁上。

  他居高臨下睥睨着她,冷峻的面容間再無絲毫柔和。

  “褚暖,我不會再信你!

  果然所有接近他之人,全無一人是純良之輩!

  “來人,處褚暖、水刑!
即刻行刑!

  水刑,是将人雙手雙腳束縛住,丢入水池之中。

  褚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,森嚴的将士們已經上前來,反捆住她的雙手雙腳。

  她意識到帝長淵是積累十年的疑慮徹底爆發,心裡也有了恐慌:

  “帝長淵……一刻!
你再等一刻鐘!
不,隻有12分鐘了!

  “不然你會後悔的……會後悔的……”

  但帝長淵已不再聽她的胡言亂語,轉過身去,背影一片矜冷肅寒。

  “帝長淵……帝長淵……再信一次……最後一次……”褚暖一直喊他的名字,試圖制止。

  可帝長淵閉上長眸,壓制着眼中翻湧着的情緒:“堵上她的嘴!

  有将士立即拿來布團,堵住她的嘴。

  “唔……唔……”

  褚暖想要反抗,但是“噗通”一聲,她被丢入了旁邊幾米深的天井水池,身上還系了一個巨大的鐵球。

  入水的瞬間,她便朝着水中沉去。

  冰冷泛着腥臭的水不斷灌入她的耳朵、鼻子……

  起初帝長淵還聽得見她的掙紮,可漸漸地,後面的水聲越來越小,越來越弱,直至徹底消失。

  帝長淵身型幾不可見地僵滞着,袖中的大手不斷緊縮。

  他吼間擠出低沉的命令:“全出去!

  所有人全數退出诏獄。

  冰冷的诏獄,僅剩下他一人。

  他轉身走向那天井。

  下雪了。

  上空鵝毛般的大雪從上方飄落而下,落在那巨大的水池之中。

  今夜的她披了件紅色的鬥篷,透過水,可以看到她豔紅的身體沉在水底,再無動靜。

  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心髒,竟然翻騰起劇烈的疼痛,近乎窒息。

  帝長淵啊帝長淵……

  他大手緊握着,指尖已深入掌心,掐出深深血痕。

  一個細作女子,一個在身邊圖謀不軌十年的人,竟會覺得不舍?

  真是可笑!
荒謬!

  他伫立在那裡,逼着自己壓抑着情緒。

  許久許久,連他自己也不知過了許久。

  “哐當……”有鐵鍊聲響起。

  是剛才喂了藥的那犯人沒被帶走,蘇醒過來。

  帝長淵轉過身看到他醒時,瞳孔頓時狠狠一縮。

 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……步伐沉重地、又緩慢地走過去,問:

  “說,到底是何人派你們前來?

  “是……是大和國……收北齊之人培養……僞裝成北齊細作……借機行事……”

  帝長淵身型頓時狠狠一僵。

  就在這時,李穆還快步進來,焦急禀告:“主子,查出褚老先生所有的書信,并已找北齊人翻譯出文字!

  帝長淵接過,垂眸一看,竟然是一封封再普通不過的家書。

  “江陵,褚暖說你與長淵前世有緣,也算是母族唯一至親兄友。

  淵兒不信身邊任何人,你為人溫潤有耐心,即日啟程前來東秦,多陪陪長淵。

  還有一封今日截獲:“淵兒誤會我們是北齊細作,你暫時不必前來,先多為淵兒準備些北齊禮物便是。

  帝長淵整個身型已僵在原地,冷峻的面容仿若在頃刻之間凝固。

  褚暖……

  她沒有說謊……

  竟然是真的!

  她說的每一言、每一句,全是真的!

  帝長淵忽然轉過身,大步朝着那天井水池走去。

  “主子!

  李穆還未來得及阻止,帝長淵的身形已跳入冰冷的水中。

  褚暖……褚暖……

  她不能死!

  他快速朝着下方深入遊去。

  而冰冷的水将他包圍的那一刻,他大腦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。

  前世所有的記憶,忽然全數在他腦海裡湧現。

  雲驚凰……驚鴻神督……

  黎明破曉之際,那片林子……

  “驚鴻神督,與我說說話可好……”

  “驚鴻神督,我們并肩作戰,共抗西洲如何……”

  “驚鴻神督……來世……來世我們不再為敵……來世别再厭我……可……好……”

  所有的記憶、密密麻麻湧上,如同針一般尖銳地刺紮着他的大腦。

  是她……

  褚暖……是她!

  不知為何,她變了個人的模樣,來到他身邊……

  “褚暖……褚暖!

  他胸腔之中,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,沉入水底深處,去拖抱那具沉重的身體。

  可鐵球足有幾百斤,當他抱着她往上遊動之時,卻怎麼也遊不動,始終被拖拽着。

  他抽出身上防身的匕首,一下接着一下去砍那鐵鍊。

  明明連已被水憋得發青,發紫,他還是不肯放棄。

  那周身的偏執,就如上一世在那山洞之中,即便他病入膏肓,胃疾發作,依舊不曾将她丢下。

  最終,還是林隽遊下來,用鑰匙解開鐵鍊。

  帝長淵總算抱着褚暖遊出水池,到達岸邊。

  “褚暖……褚暖……”

  他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,但是怎麼也喊不醒。

  按壓她的胸腔,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
  “宣禦醫!
禦醫!

  一向僞裝清貴無害的他,第一次咆哮着,雙目一片猩紅。

  可禦醫來了,無救。

  人、已死,再也不可能醒來。

  所有人退出去,那天井水池邊,又隻剩下他們。

  帝長淵抱着冷冰冰的屍體,雙眸之中遍布紅血絲,還不肯接受這一切……

  褚暖……她怎會死……怎麼能死……

  前世,他愛她,做夢發瘋般地想與她并肩作戰,想與她不再為敵。

  可這一世……她來到他身邊,她照顧他,陪他說話,幫他出謀劃策。

  但他一直拒之千裡之外,即便是坐桌子,也與她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離。

  他從未與她并肩而坐過!

  無論做什麼事,他總是防備着她,質疑她。

  她邀請他堆雪人,他置之不理。

  她帶他種花賞景時,他直覺聒噪幼稚。

  她趴在桌上睡着之際,他未曾為她披一張薄被。

  甚至……今夜,哪怕她那般祈求,他依舊未信她半字,還将她丢入天井之中……活活淹死。

  驚鴻神督!
褚暖!

  上一世他至死也偏執着的女子!

  可他……親手殺了摯愛之人!

  他今日才知真相,他想改變,他想彌補,卻再也無法救活她,再也無法與她朝夕相處、并肩作戰。

  是他自己……是他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!
殺了摯愛之人!

  “啊!

  帝長淵仰頭,從肺腑心髒深處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,飽含着來自靈魂深處的折磨、悲恸。

  他深邃的雙目已盡是紅血絲,目眦欲裂。

  俯下身,緊緊将懷中的女子抱着,仿若想将其嵌入自己的骨髓。

  大雪一直下,從上方飄落下來,漸漸覆蓋他的全身。

  他的發絲、睫毛、眼睑,全積了厚厚一層雪白。

  可他抱着女子,任由大雪将他掩埋,一直午嗚咽着,哭泣着,身型顫抖着。

  這一夜,他一頭的青絲,在肉眼可見之下、一夜白發。

  帝長淵。

  想抓住什麼,挽回什麼,卻再也無濟于事。

  半空之中。

  雲驚凰的身體是透明的漂浮着。

  隔着大雪,她都能看到帝長淵那具身體在顫抖。

  的确,褚暖是她開的另一個任務世界,不會影響原本的世界。

  所以在這個世界裡,她是新的身體,新的身份,任務便是治愈帝長淵。

  她疑惑地看向身邊的另一個女孩:

  “為什麼說好治愈,還是這種結局?
帝長淵就真治愈不了麼?

  那女孩小隐拿着一本命運之書幽幽翻看着,無聲歎了口氣:

  “帝長淵,前前世欺騙衆多女子感情,雲京歌,蘭清,雲初鹭,包括你,甚至還有别的人……

  渣男一世,将曆經九世輪回痛苦,方得解脫。

  上一世,愛驚鴻神督,不得所愛,至死未觸及到那抹光。

  這一世,親手殺死褚暖,才發現是他摯愛之人,一夜白頭,終身在悔恨悲痛之中度過。

  下一世……下下世……

  小隐的身影漸漸在半空之中消失,隻留下一句:

  “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,善惡到頭終有報……”

  “因是因,果是果,萬般皆有因果……”

  每個人的命運,許是都在為前一世還債、贖罪。

  【帝長淵番外,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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