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5章 被丢獸籠
小小的男孩還不會遊泳,水從他耳朵、鼻子、口裡不停往裡灌。
他艱難地掙紮着、撲騰着,大聲地喊救命。
可岸邊一群人在笑:“哈哈哈!
哈哈哈!
笑死我了!
”
“你們看他那個樣子,好像隻落湯雞喔!
”
“哈哈哈,有趣,太有趣了!
”
他們把他當做解悶的樂子。
即便他費勁千辛萬苦爬到岸邊,可有人用拿着竹竿來打他的小手,摁他的腦袋。
他被不停摁入水中,在他快喘不過氣時,又被放上來。
循環往複。
所有人就看他冷得掙紮、發抖,像條落水的狗。
他病了。
病得很嚴重。
回去後一直咳嗽,咳得肺都要吐出來了,不時咳出鮮血。
躺在床上,連起床的一絲力氣也沒有。
母親心疼他,不想他死,終究是曆經千辛萬苦,終于為他找來一些止咳的藥物。
可在她們出去找柴炭時,也會有人走進這破爛的扶風院。
帝骁戰又搶走了他的草藥,拿在手中,嚣張地道:
“想要嗎?
”
“你跪在這院子裡學狗爬,爬得我們高興了,我就還給你!
”
虛弱的小男孩,臉色已經慘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。
他艱難地撐着,跪在床上哀求:
“還給我……求求你們還給我……”
沒有藥,他會死的……他不想死……他想活着,陪着娘親一直活着……
長大了,他就可以保護自己……保護娘親了……
可沒有人心疼他可憐他,看他越可憐,他們越是嚣張。
“想要你就跪地爬給我們看啊!
”
“快點!
”
“不然我可把這些藥拿走了!
”
他們真的轉身就要走。
“不要……”
小小的男孩,急切地床上滾了下來。
他摔在地上,手肘磕破了,他也顧不得。
在他們所有人的威逼下,他不得不在地上爬着。
帝骁戰等人哈哈大笑,還說:“這邊……這邊……爬來這兒!
”
他們東一個,西一個,将那草藥丢來丢去。
小小的孩子,衣衫簡陋,虛弱的被他們當狗逗着。
他眼中隻有急切,藥材去了哪兒,他便去哪兒,他想将藥材拿下來。
到最後,他終于累得暈倒在地。
帝骁戰才将那藥材丢在他身上:“真沒意思,走了走了。
”
但這不是結束,永遠不是。
父皇大壽,有人帶來馬戲團。
這一年,他六歲了。
在扶風院偷偷習字的他,又被帶到了一個宮殿。
就見那宮殿之中,有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大鐵籠子。
有的關着巨大的蟒蛇,有的關着兇猛的獅子、老虎,還有一些猙獰的猩猩。
才六歲的他,害怕地後退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要做什麼……”
“哈哈哈,要做什麼,你很快就知道了!
”
帝骁戰一聲令下。
有兩個太監上前來,抓着他就将他鎖進了蟒蛇籠子裡。
那蟒蛇巨大,足有湯碗口粗,身體彎彎繞繞的,不斷朝着他爬行而來。
“啊!
放我出去!
求求你們放我出去!
”
他到底才六歲,由于常年缺營養,身高才不到一米,還因營養不良而瘦瘦的,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四歲。
他害怕,他是會害怕的,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。
他聲嘶力竭地求饒,手拍打着鐵栅欄砰砰砰作響。
可他越害怕,衆人越是笑:
“哈哈哈,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啊!
”
“你骨氣不是那麼硬的嗎!
”
“小賤奴,現在求饒,晚了!
我們就想看你這個樣子!
”
這可比馬戲團的雜耍精彩多了。
小男孩就哭着、喊着,鬧着。
可沒有人來救他。
他小小的身體不停跑,不停後退在鐵籠子裡的角落。
那巨大的黑色蟒蛇,就遊過來,爬上他的腳,又纏繞住他細弱的腿。
“啊!
”
那股冷冰冰的觸感的,徹徹底底刻入他的心髒,近乎成為他一生的噩夢。
即便是成年後,無數次入睡,他也會夢到這一幕,在噩夢之中驚醒。
蛇還纏繞上他的腰、脖頸。
巨大的舌頭在他正前方,朝着他不斷吐出信子。
雖不是毒蛇,可這種極緻的折磨,令他徹底暈厥。
衆人就看着蟒蛇在他身上遊走來去。
提來水,“嘩”的一聲潑醒他。
睜開眼,又是那陰森森的蛇眸、蛇頭。
吓暈,被潑醒,吓暈……
無數次,被這麼反複折磨着。
後來,他不害怕了,終于不知道害怕了。
他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,就看着蟒蛇在他周圍爬來爬去。
蟒蛇的身體好冷好冷。
可是更冷的,是人心。
帝骁戰等人見沒了趣,又換個鐵籠子,将他丢進了雄獅的鐵籠中。
比起蟒蛇,更可怕的、是雄獅。
獅子每日喂進去的,都是活雞。
小男孩之前親眼見過,雄獅當場咬斷活雞的咽喉,将那雞撕咬得鮮血淋漓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在鐵籠子關上那一刻,他又求饒了。
他不想死。
那是人類本能對于野獸的恐懼。
“不要……你們放過我……放我出去……哥哥……求求你們……”
可他一害怕,他們又來了興趣。
反正玩死一個小賤奴,也沒有人會怪罪他們。
他們甚至搬了闆凳、布置上精美的點心,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看着。
“咔嚓”一聲,鐵籠大門被關上了。
有人起哄地大喊:“咬他!
咬他!
”
那本來惺忪閉目的雄獅,睜開了那雙野獸的眸子,不停朝着小男孩踱步。
小男孩的身高太矮,甚至還沒有雄獅高。
在雄獅面前,他太弱小了。
那雄獅便踱步,不斷朝着他靠近。
“别……你别過來!
”
他後退着,本能地撿起了地面一根雄獅的木棒。
可他這樣的舉動,顯然惹怒了雄獅。
“吼!
”
雄獅朝着他撲過來。
他小小的身軀拿着木棒,不停地跑着、尖叫着。
求生的本能令他反應的速度竟然極快。
那是一個六歲孩子,與野獸的角逐,鬥獸。
他越害怕,越危急,所有人越是鼓掌、大呼精彩。
他在那鐵籠子裡、狼狽如狗地竄來竄去,大汗淋漓。
“嚓!
”
“嚓!
”
“嚓!
”
雄獅犀利的爪子,還不斷抓破他的皮膚。
沒過一會兒,他全身全是傷痕,血肉翻卷,全身近乎下起了血雨。
鮮血刺激着雄獅的野性,雄獅的攻擊越來越猛烈。
而他……快沒力氣了……血快流盡了……
再這麼下去,他會死的……
哥哥……求哥哥們嗎……
可他看到外面那些哥哥們,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精彩刺激的大笑。
有的在磕瓜子,有的在吃點心。
在鐵籠子裡的他,就像是一個雜技團的小醜。
小醜,賤奴幾個字,似乎深深刻入他的骨髓。
沒有人會救這樣的他。
永遠沒有。
帝長淵,永遠隻能靠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