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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6章 彼此的誤會

  帝台隐向來清冷無瀾的眸子微微一沉。

  因他自小潔身自好,至今未曾與任何女子有過肢體上的接觸。

  此刻女子那身子貼過來,發着高熱的她全身滾燙,又有女子才有的馨軟。

  他身軀脊背僵硬,一時未做出任何舉動。

  而陳元蓁雖已燒迷糊,覺得好冷好冷,但她還有殘存的理智。

  帝台隐……君上……他将她拉入他的被褥之中了麼……

  那一刻的身體相貼,病重的她都感覺到男人身上那淡淡的清貴氣息。

  他僅穿了金色的長衫睡袍,幾乎可感覺到他衣衫下的溫度。

  陳元蓁一張臉更加滾燙,“君上……臣……咳咳……臣妾無礙……”

  她不敢勞煩他,生怕惹他誤會,自己撐着迷糊的意識,就要往外退。

  隻是手下意識地擡起,想找個支點撐着她退出他的被褥覆蓋範圍,可好巧不巧的……

  她那柔弱的手,按在了帝台隐的胸膛之上……

  發熱時,手掌心還是冰涼的。

  冰冷的觸感忽然便滲透衣物,傳至帝台隐的肌膚。

  帝台隐臉色愈加一崩,未經人事的他耳根微微泛紅。

  “勿再亂動。

  他清貴的嗓音提醒她。

  思及她有過喜歡的人,所以這般抗拒,也很正常。

  帝台隐安撫:“是朕失禮,不過合被而眠,可緩解病症。
僅此而已。

  陳元蓁聽到他好聽的嗓音,知曉他又誤會了,可迷迷糊糊的她還沒法解釋……

  如果她再拒絕,誤會更深的話……

  一時間,陳元蓁一動也不敢動,就那麼靜靜躺在帝台隐懷中。

  帝台隐為她覆蓋好後背被褥,阖目養神。

  本來今日,褚江陵無意穿了套帝長淵曾經穿過的類似衣衫,撞衫。

  從遠處朝着他走來那一刻,他忽然就想起了已經死去許久的帝長淵。

  那個從小受盡欺辱、即便他那般對待、依舊沒能拯救的至親手足。

  他又開始在深思,若自小到大,對帝長淵再耐心一些,是否就可改變結局?

  轉念一想,帝長淵害死他的至親生母,他又為何會有這等遺憾?
為何要去懷念一個弑母仇人?

  兩種情緒一直在折磨着他,緻他整日心神不靜。

  但此刻……

  女子滾燙的身體窩在他懷中,他的思緒不禁全被引走,一時間隻想着君子之禮,避免觸碰到任何不該觸碰之處。

  這一夜,那緊繃而沉重的神經難得放松,有了困意。

  而陳元蓁原本還有點理智,但随着夜越來越深,她越來越困,睡着後的她隻感覺好冷好冷。

  她本能朝着那有體溫的男人懷裡貼去,僅僅依偎在他懷中。

  原本兩人的距離還有一紙,可她越貼越緊……

  入睡的帝台隐長眉微微皺了皺,倒也沒那般抗拒,想到她的病情,任由她緊貼着。

  女子在他懷中還一直打着寒顫,許久許久未曾緩解。

  帝台隐喉結本能地滾動了下,逼迫自己陷入深沉睡眠。

  窗外的月亮落下,朝陽升起。

  今日休沐。

  陳元蓁醒時,睜開眼睛的那一瞬,映入眼簾的,是男人白皙的胸膛,喉結,鼻息裡,盡是熟悉的氣息……

  她緩緩擡眸往上看,看到了帝台隐那張矜貴絕倫的面容。

  未醒的他,褪去僞裝緊繃的威儀,又有兩分記憶中那個陌上人如玉的公子氣質。

  陳元蓁心髒頓時怦怦直跳,她……她昨晚竟然……抱着他睡了一夜麼……

  “是臣妾逾越……”

  她立即起身下床,跪在了床邊。

  帝台隐那雙惺忪的眸子睜開,已是天明。

  他坐起身看她,見女子誠惶誠恐,安撫:

  “不必緊張,昨夜是朕見你病症複雜而為,與你無關。

  陳元蓁隐隐想起了些什麼,低着頭,臉色又紅又有些……

  是帝台隐主動抱她的。

  可……據說男子在那方面都是比較……帝台隐竟真的隻是抱了她一夜,什麼也沒做……

  他對她,顯然沒有一絲感情。

  他啊,總是這樣,要麼是因為禮儀、要麼是因為同情或者心軟對她好,永遠永遠僅僅隻是這樣。

  陳元蓁心底彌漫着失落,表面卻是起身道:

  “臣妾服侍君上更衣吧。

  “不必了。

  帝台隐敏銳将她眼中那抹失落看在眼底。

  她有喜歡之人,隻怕即便那人已婚,她依舊未曾放下,想守身如玉。

  帝台隐起身:“昨夜僅為病症逼不得已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
好好養病。

  耐心叮囑過後,他邁步去了外殿,在新煥的服侍下離開。

  陳元蓁看着他的背影,手心緊了緊。

 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,僅為病症原因,不能多想……

  是啊,她什麼都不能多想。

  但凡他對她有一點好感,至于抱她一夜而無所想麼……

  陳元蓁極力壓下那股失落與難受,又去竹林,繼續倒騰那未完工的院子。

  這幾日,帝台隐思及他的舉動,未經她許可,非為君子之舉,讓人送了不少彌補之物去鳳朝宮。

  陳元蓁将所有他送來的物品、哪怕僅僅隻是公事公辦的賞賜之物,也特别用一個大箱子裝進來,放在隐秘之處。

  許多愛,不為人知。

  許多愛,也掩藏在歲月之中,和那越來越粗糙的雙手上。

  半月後。

  大雪紛飛,恢宏的宮殿被大雪覆蓋,銀裝素裹。

  帝台隐一如既往在禦書房處理朝政。

  他擡眸看了眼窗外的飄雪,前兩年的冬季,他早已去宮外策馬,賞千山鳥飛絕,再在四下無人的寒潭,坐着便垂釣一整日。

  或是在青苔小築裡,臨窗聽雪,煮酒飲茶。

  如今,他也隻能看看,又收回目光,繼續處理政事。

  隻是想到垂釣閑坐時,他又想起曾經帝長淵質問過他的一句話:

  “九哥……呵呵,你口口聲聲說在意我,我被欺負時你又在哪兒!

  那時他的确經常邀帝長淵一同出宮,但帝長淵一心政事,他便不好勉強。

  沒曾想每次他離開宮後,都會有人前去欺辱帝長淵……

  陳元蓁來時,就看到一襲金色龍袍的男人坐在書案前出神。

  金色,最為尊貴的顔色,卻依舊掩蓋不住他那如玉深沉、清冷深遠的氣質。

  她走上前,小心翼翼為他泡上一壺茶。

  “君……君上……可否移步,随臣妾去一個地方?

  那裡竣工了,也是時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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