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我最終謝絕了兩人的好意。
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是清楚的。
隔了一宿,清早起來時明顯沒那種灼痛感了,但我也沒敢掉以輕心,回公司後,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吃了頓胃藥。
投資人心疼小心肝,我心疼項目,畢竟還得靠這款遊戲賺大錢呢,可不得把自己照顧好了。
不過我吃胃藥時被細心的王嘉瞧見了,他一臉羞愧道:“南絮姐,怪我,不該留你一個人加班的。
”
所以過了晚七點後,他人也沒走。
我覺得挺欣慰的,提議今晚加餐,卻被王嘉給阻止了:“别,晚餐馬上就到。
”
我以為是王嘉提前點了外賣,然而不出片刻,我便看到嚴冬拎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箱子走了進來。
他的眼鏡上蘊着一片水霧,整個人看上去行色匆匆的。
我疑惑的看着他,問:“班委怎麼過來了?
”
“不是我說你啊冬哥,效率有點低啊,我跟南絮姐都快餓壞了。
”
我看着王嘉,又看看嚴冬,目光最後鎖定在他手中的大箱子上,問:“這裡裝的該不會是晚餐吧?
”
嚴冬勾着嘴角,誇贊道:“挺聰明。
”
他居然帶來了四菜一湯。
賣相不錯的美食上,還飄着一層熱氣。
嚴冬解釋說:“保溫箱的功勞。
”
“這排骨哪家定的,湯味醇厚,濃香四溢,”王嘉抿了口排骨湯,誇贊道:“老闆還挺實在。
”
嚴冬推了推眼鏡,笑着沒說話,又給我碗裡夾了塊排骨。
王嘉見狀白了嚴冬一眼,夾着嗓子說:“冬哥,人家也要嘛。
”
我跟嚴冬都被他逗笑了。
門口的提示音忽然響起,我好奇的看過去,卻看到了去而複返的林西西。
林西西的目光在嚴冬的臉上一掃而過,又落在桌上的飯菜上,笑着說:“嚴先生是來給南絮姐送晚餐呀。
”
嚴冬側過臉,頓了兩秒,禮貌道:“林小姐吃了沒,不介意的話一起?
”
“不了,”林西西甜甜的拒絕,說:“我拿了東西就走。
”
她這麼說,我們都沒再多言,但見她進辦公室後,嚴冬臉上明顯一滞,看我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。
飯後,我送嚴冬下樓,這才知道他今晚是乘地鐵過來的。
“晚高峰,我擔心堵車,王嘉說你胃不舒服,食物還是要趁熱吃。
”
所以他是擔心食物涼了才乘地鐵的?
那麼大的保溫箱拎在手裡,一定很不方便吧。
我看着他,心裡很過意不去,勸說道:“下次别這麼麻煩了。
”
“不麻煩,”嚴冬态度謙和,“教學生活枯燥,練練廚藝,也算是學以緻用。
”
他好像總能把話說的很好聽。
“對了,”嚴冬欲言又止,“林小姐她......”
他話還沒說完,就被一聲甜軟的聲音給打斷了。
“學長,等很久了吧?
”
我跟嚴冬同時側過身,這才發現站在不遠處周寒之。
霜降後的京港夜露深重,他身着一件灰色長款風衣站在昏暗的路燈下,立如玉樹,細碎的發尾上似垂着幾滴小水珠,估計已經等了很久。
而他等待的小姑娘則踩着小碎步下台階,歡呼雀躍的朝他奔過去。
郎才女貌,好不般配。
我匆匆收回視線,看着嚴冬說:“我送你去地鐵口。
”
嚴冬沒反對。
然而我步子剛邁出去,周寒之的招呼聲卻不合時宜的在我耳後響起:“孟經理今天下班挺早。
”
路燈下,我們四個人神色如常的站在一起。
周寒之瞄了一眼嚴冬手上的保溫盒,問:“這是?
”
嚴冬還沒開口,一旁的林西西馬上接了話:“保溫盒呀,學長你是不知道,嚴先生知道南絮姐身體不舒服,特意給她準備了愛心晚餐。
”
周寒之掃了嚴冬一眼,又看向我,說:“孟經理不僅代碼寫得好,朋友關系也維護的相當出色呢。
”
他聲線很平,可我卻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譏诮。
嚴冬謙和道:“南絮平時沒少幫我忙,她這兩天胃不舒服,我過來看看。
”
似在替我解釋。
周寒之聽完後嗤笑道:“昨晚還是生理期,今天就成為了胃不舒服,孟經理的身體,還真是随機應變。
”
我不可思議的看向周寒之。
他這是什麼意思?
覺得我是在裝?
林西西似聽出來了,嗔怪道:“學長你不懂,女生生理期的時候,确實比較容易引起其他不适啦。
”
她像是替我解釋,但還不如不解釋。
“是嗎?
”周寒之瞄了我一眼,嘴角的笑意味不明,“那孟經理,可要保重身體了。
”
一句話,直接把我架在了火上烤。
保重。
從周寒之嘴裡說出來,是那麼的諷刺。
我忽然想到他昨晚跟林西西的解釋,平和道:“當然,周總煞費苦心的給我們投了那麼多錢,我可不得好好保重啊。
”
周寒之瞳孔微顫,眸中閃過一抹詫異。
我不準備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磨嘴皮的事情上,又開口道:“周總您忙,我們先走了。
”
我說完,又給嚴冬遞了個眼神。
嚴冬微微颔首,跟在了我身側。
我們就這樣安靜的過了馬路。
“就送到這吧。
”嚴冬看着我,眼裡夾雜着擔憂,欲言又止。
我也沒含糊,提醒他:“你工作也忙,别再做這種傻事了。
”
嚴冬微微一頓,看着我,問:“南絮,我能問你一個唐突的問題嗎?
”
我蜷了蜷手指,點點頭。
“你跟寒之......”
“投資人和項目負責人的關系。
”我回的坦蕩。
嚴冬似松了口氣,揚着嘴角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不是傻事。
”
怎麼還說不通了呢。
“行了,時間寶貴,去拉代碼吧,”嚴冬指了指腕表,“再遲一點末班地鐵就趕不上了。
”
嚴冬是知道怎麼打趣我的。
我确實老老實實的回來寫代碼了。
回小區時已是深夜。
我拎着筆記本進樓道,頭一擡,迎面竟撞上了周寒之。
他身上還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風衣,翻領造型,過膝長款,落肩設計,款式簡約卻不過時,跟我幾年前送他的那件一模一樣。
大約隻是巧合。
此刻,男人腰間的系帶随意的挂在身後,整個人看上去時髦又随性。
周寒之不愧是行走的衣架子。
不過我也就隻看了兩眼,然後默不作聲的,從他身側走過。
忙了一天,我現在需要休息。
“至于嗎?
”
低沉的嗓音從耳後傳來,我頓了頓,不情願的轉過身,說:“原來是周總啊,抱歉,我沒戴眼鏡。
”
周寒之沒吭聲了,但那雙黑眸,卻一動不動的落在我身上。
看得我有些不自在。
“我下班了,”我實在疲于應付這個男人,“周總有什麼事明天說吧。
”
說完我便走。
“不過是個微信,至于删除嗎?
”不依不饒的語氣裹着奚落,我聽到周寒之說:“怕嚴冬誤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