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。

　　村子裡小夥子們都在河裡洗澡。

　　洗著洗著，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，「那邊飄過來的是個人吧！
」

　　「哪呢，哪呢？
」

　　大小夥子們膽子大，大家張羅著一起看過去。

　　果然看見一個人飄了過來……

　　大晚上，河裡，飄著的人，看著就瘮得慌。

　　「快去喊大隊長，這是不是得報公安啊。
」

　　「死人了，肯定得報啊。
」

　　「我看看，咱們先把人撈上來吧。
」村裡的民兵大崗子說道，他第一個往前走，立刻有兩個跟他關係不錯的人過去幫忙。

　　很快，河裡的人被撈了上來。

　　這人正是二毛。

　　「這裡太暗了，也看不清長什麼樣子，不知道是哪個村的。
」

　　「是啊，大隊長來了沒？
」

　　「已經去喊了，應該快了。
」

　　「我咋瞧著還有氣呢。
」

　　「艾瑪，還真有氣，那，那快找赤腳醫生吧。
」

　　又有小夥子飛快地去找張醫生。

　　村裡被這些個小夥子鬧得雞飛狗跳，不少人跟出來看熱鬧。

　　大隊長很快和張醫生前後腳到。

　　「我這有手電筒，張醫生你先用。
大崗子給舉著。
」大隊長招呼道。

　　「好嘞，叔。
」大崗子應聲，舉著手電筒就往二毛臉上照。

　　這一照，所有人都看清了二毛的臉。

　　人群中發出驚呼。

　　「這不是周聿白媳婦嗎？
」

　　「是啊，她咋還落水了？
」

　　「這是個男孩。
」

　　「男孩，咋跟周聿白媳婦長得一模一樣。
」

　　李秋收也在人群中，「這娃難不成是我妹妹之前生下來，後來丟了的那個孩子？
」

　　「你說清梨娘之前還生過一個孩子？
」

　　立刻有好信的人問道。

　　李秋收嘆了一口氣，他很享受被眾人圍觀的感受，「我聽我妹子說過，她之前生過一個男孩，但後來夭折了，我看著孩子的年齡跟我妹妹說的年齡差不多。
」

　　「會不會是當時孩子其實沒死，現在來找他們娘倆來了。
」

　　李秋收看著二毛身上考究的衣著，猜測道，他眼睛滴溜溜地轉。

　　「大隊長，一會把孩子先送我家去養著吧，萬一真是我妹妹的孩子，我這個做舅舅的也好盡一份力。
」

　　「不用了，他要真是你妹妹的孩子，找清梨更合適。
」大隊長喊了個小夥子去找沈清梨和周聿白。

　　張醫生已經做完了急救，二毛咳嗽了幾聲睜開了眼睛，看見這麼多人，他佯裝害怕的樣子，「你們是誰！
」

　　「小孩，你是誰？
怎麼會落水？
」大隊長問道。

　　二毛一副懵懂的樣子。

　　「我……忘記了，哎呦，我的頭好疼。
」二毛捂著自己的腦袋，一副痛苦的樣子。

　　「這孩子像是撞到了腦袋。
可能什麼都記不得了。
」張醫生蹙眉說道，「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，隻能到時候去縣裡醫院看看。
」

　　「周聿白他們兩口子來了。
」

　　周聿白騎著自行車帶著沈清梨過來的。

　　去報信的人說河裡救上來的人跟沈清梨長得一樣……又把李秋收說可能是沈清梨親弟弟的事也說了。

　　沈清梨表現得有點著急，周聿白就騎了自行車，速度比較快。

　　河邊，大家看見周聿白兩口子，立刻讓出了位置。

　　二毛佯裝懵懂的看向沈清梨，在看清楚她樣子的時候，立刻發揮了自己浮誇的演技，「你，你怎麼看著這麼眼熟？
」

　　沈清梨上前，仔細地看了看二毛。

　　「你叫什麼名字？
」

　　「我不記得了。
」二毛委屈屈，他現在是小孩子的樣子，長得又太過好看，一時間看得周圍的人都跟著鼻子一酸。

　　「我能不能跟著你。
」

　　沈清梨看向李秋收，「我媽真的說過，我有過一個這麼大的弟弟？
」

　　「嗯，你媽說過，那會她說孩子夭折了。
」李秋收不情不願地答道，他剛剛話都說了，這會自然也不能否認。

　　沈清梨眉心輕蹙，她媽那個墳裡面是空的，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靠山屯，至於那個傳說中的弟弟……

　　沈清梨不覺得他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。

　　「聿白，聿白媳婦，這個孩子是河裡飄過來的。
明天一早還是得去公安局報案，看看公安那邊能不能找到這個孩子的家人，要是找不到的話……」大隊長頓了一下。

　　找不到他也不知道怎麼辦。

　　「嗯，明天報了公安，看看公安怎麼安排吧，今晚這孩子還是去我家住吧。
」沈清梨說道。

　　「成。
」大隊長一錘定音。

　　「啊！
」忽然一聲尖叫聲劃破夜空。

　　「咋了這是咋了。
」

　　大家順著聲音看過去。

　　「有、有、還有一個人！
」

　　大崗子再次下水，這回撈上來的，可真真是個死人了。

　　那人已經泡得都發脹了，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。

　　但，沈清梨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……他是張大慶。

　　「艾瑪呀，嚇死了，這也太嚇人了。
」

　　「嚇死了。
」

　　眾人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。

　　沈清梨急忙捂住了二毛的眼睛。

　　「大隊長，得連夜報公安。
」周聿白沉聲說道。

　　「這個孩子跟屍體前後出現，這到底是什麼關係？
」

　　「等會公安不會把這個孩子帶走吧？
」

　　「不能吧，那個孩子年齡那麼小。
」

　　村民們議論紛紛。

　　今晚註定是個無法入睡的夜。

　　大隊長喊了民兵隊長帶著兩個人去鎮子上報公安，然後打發了村民回家，留下幾個民兵跟自己在這守著……

　　周聿白把二毛放在車子橫樑上，沈清梨坐後面，他們也回家了。

　　後續，大隊長自然會找人去喊他們，這會還是給孩子洗個熱水澡更重要。

　　大半夜的陰風陣陣的河邊，幾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。

　　兩個小時後，公安跟著民兵一起過來了，簡單地勘察了現場，現場還真沒啥有用的線索，屍體是河裡飄過來的。

　　大半夜不能去上遊勘察。

　　兩個公安同志乾脆就在靠山屯住下了，屍體被暫時安置在大隊部院子裡。

　　小院。

　　周聿白給二毛燒水，沈清梨把自己新給狗娃做的衣服拿出了兩件，都是她不小心做大的……

　　二毛洗完澡，換好衣服。

　　周聿白又給他煮了一碗薑湯面。

　　二毛乖乖巧巧地坐在二人對面吃面。

　　周聿白看看沈清梨看看二毛，他們真的幾乎一樣，隻是他媳婦看著嬌嬌的，對面的孩子，看起來有那麼點男孩子的英氣。

　　「清梨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