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瑤擡起頭，看見女人的一瞬間，卻頓時一愣。

　　“小姑？
”

　　司如雲緩緩走進屋内，她一身黑色的外套，雙眼微紅，帶着幾分麻木。

　　旁邊的醫生和護士，又叮囑了幾句，才離開了病房。

　　司如雲坐在了床邊，她看着司瑤，緩緩握住了她的手。

　　“瑤瑤，答應姑姑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，你一定要堅強！
”

　　“一定要冷靜！
”

　　“司家的重擔，已經落在了你的肩膀上，司氏集團上下近萬名員工，還得仰仗你活下去。
”

　　司瑤頓時一愣，她心中微微一顫，緊随其後，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傷，直沖大腦。

　　她看着眼前眼眶通紅，再也控制不住，放聲哭泣的姑姑。

　　她似乎已經猜到了，發生了什麼。

　　“姑姑，我爸他……”

　　司如雲渾身顫抖：“你爸他中了槍，在司氏集團大廈裡，當場身亡。
”

　　“我已經簽字領回了屍體，在司家祖宅，設了靈棚，楊青暫時在那面照顧。
”

　　司瑤下半身癱軟，差點倒在地上，她握着司如雲的手，卻是手腳冰涼。

　　“姑姑，我爸他，真的，真的……”

　　司如雲一把抱住了司瑤：“瑤瑤，你爸爸隻是想讓你活下去。
”

　　“他去世之前，讓蘇陽好好照顧你……”

　　司瑤恢複了幾分精神：“蘇陽呢？
”

　　“蘇陽去哪了？
”

　　司如雲沉默了半晌，她才緩緩開口：“蘇陽被警察帶走了。
”

　　“說他涉及一起強奸案……”

　　“具體的情況，我也沒有了解，我着急把大哥的屍體領回去，設靈棚，然後又跑到醫院來。
”

　　“瑤瑤，你一定要振作起來……”

　　司瑤坐在病床之上，空氣中，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，事到如今，她還是沒辦法接受。

　　自己父親中槍身亡，未婚夫被捕的事實。

　　她這三十年，渾渾噩噩過來，雖有一腔抱負，卻也是随遇而安。

　　從未想過，會有一天，同時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的支持。

　　可她又做錯了什麼？

　　一瞬之間，委屈，憤怒，湧上心頭，可卻緊跟着，又下了心頭。

　　“雙子大廈的案子，和我的案子，有沒有進展？
”

　　司瑤看向司如雲。

　　司如雲歎氣道：“雙子大廈的歹徒，沒有活口，雖然查到了一些線索，但還沒定案，還在調查之中。
”

　　“襲擊你的這群人，一半身死，一半被捕，還有兩人在逃，也需要審訊調查……”

　　“市局那面隻是說，隻要有了結果，第一時間通知咱們。
”

　　司瑤做起了身子，她站在病床旁，良久。

　　“姑姑，幫我辦出院……”

　　司如雲一愣：“你還是做個全身檢查再出院，現在出院，萬一再出現什麼問題。
”

　　司瑤搖了搖頭。

　　“出院……”

　　“我去送爸最後一程……”

　　她紅着雙眼，卻帶着幾分堅毅，既然無人可靠，那她就靠自己。

　　她這個江城市首富，司氏集團的獨女。

　　不是花瓶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司家老宅，門外，高高的靈棚搭起。

　　靈棚外的火盆裡，升起騰騰大火，一口朱色的棺材，在裡面供奉的，是司學忠黑白色的照片。

　　這張照片，是十年前的司學忠拍下的，沒有後來的老态，似乎多了幾分精氣神。

　　前來吊唁者，無人敢信，往日叱咤江城市商界的司董事長，居然就這麼英年早逝。

　　伍忠坐在靈堂前，一言不發，也隻是給眼前的火盆裡遞紙。

　　坐在他對面的，正是楊青。

　　兩人隻是望着火盆，卻始終不說一言，來吊唁的，有司學忠的舊友，有司家的各方親屬，還有司氏集團大大小小的負責人。

　　“司董事長這麼一死，倒是幹脆了，留下咱們這些人，怎麼辦啊？
”

　　“說的就是啊，司氏集團留給誰啊，司董隻有一個女兒，難不成要給了司瑤，那司瑤隻不過是大學的一個老師……”

　　“給不了司瑤，給蘇陽呗，人家蘇總在江城市也是赫赫有名。
”

　　“還赫赫有名呢，那姓蘇的被抓走了，能不能放出來，都不知道呢。
”

　　“他那松江建工和極兔快遞還有速速通物流，都閉門謝客，不接受記者采訪了……”

　　幾人你一言，我一語，卻見司家老宅門外，一輛奔馳車，緩緩開了進來，然後停在一旁。

　　一個身高一米八的中年男人，走下車來，一下車，就立刻有一群司氏集團的中高層湊了過去。

　　“婁總！
”

　　“老婁，有陣子沒見了！
”

　　“婁總，你也來吊唁司董？
”

　　曾經身為司氏集團股東之一，後來被奪了股權的婁申明，也朝着四下報以笑容，緊跟着拱了拱手。

　　“司董對我有恩，我豈是不動感恩之人！
”

　　“今天特意到這來，送司董最後一程……”

　　“早想起多年前，我和司董白手起家，一手創立了司氏集團，如今市值幾十億，東江内地産行業，也是排的上号的！
”

　　“沒想到，司董就這麼走了……”

　　婁申明說到動情處，紅着眼睛，還擠出幾滴眼淚。

　　旁邊一群司家的遠方親戚和公司高管，無不動容。

　　“婁總可是司氏集團的元老，骨幹，要是沒有婁總，可未必能有司氏集團的今天！
”

　　“誰能想到啊，司董就這麼英年早逝了！
”

　　“快想想，咱們司氏集團以後怎麼辦吧，要是經營不下去了，咱們也得盡快想個法子，有個出路。
”

　　婁申明卻是不語，隻是走到司學忠的靈棚外，從伍忠手裡搶過一沓子黃紙，扔進了火盆裡。

　　“司董啊，您怎麼就走了！
”

　　“您留下這麼大個司氏集團，您讓我們怎麼活啊？
”

　　“司董！
”

　　婁申明的眼淚，不要錢的往下掉。

　　伍忠眉頭緊鎖：“老婁，你要哭喪，到一邊去，這還得接待來吊唁司董的客人。
”

　　婁申明冷笑一聲。

　　“伍忠，你也不過是司氏集團的一個員工，司董死了，理應該是家裡人在這招待，你算哪門子的家裡人。
”

　　伍忠道：“司董事長總共有一弟一妹，弟弟全家都在國外，一時半會趕不回來，是妹妹司如雲搭的靈棚，她去醫院看司董的女兒，讓我在這照看一會。
”

　　“怎麼到了你這，就開始扯起來，我不是司董的家裡人了？
”

　　“司董過世，我沒工夫跟你掰扯，你要是有意見，等回公司再說！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