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6章 想為封地子民求得貴人施助
十日後,看着一騎黑馬堵在路中間的江遇白,徐璈的臉緩緩變黑,桑枝夏勒住缰繩止步,嘴角無聲抽動。
事實證明,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太早。
這算怎麼個事兒?
都已經确定甩開了的人,結果見鬼似的又冒出來了。
這個小王爺到底是想幹什麼?
桑枝夏和徐璈齊齊沉默,江遇白卻笑得一臉燦爛,大老遠的就開始揮手:“嫂夫人!
”
“好巧啊,咱們又見面了!
”
徐璈的額角啪啪冒出幾根青筋,桑枝夏趕緊拉住了他:“别沖動。
”
江遇白看似隻有自己一個人,可天知道此處明裡暗裡埋伏了多少人手,真要硬碰硬誰都讨不着好。
更何況要對沖的雙方身份都很尴尬。
一方是假死欺君犯上多年的小王爺,另一方是流放不得出西北半步的戴罪之身。
要是鬧出了動靜被人察覺,對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不小的麻煩。
徐璈策馬稍稍往前半個馬身把桑枝夏擋在了身後,可江遇白徑直奔來就嫌棄擺手:“滾滾滾,我不是來找你的。
”
江遇白說完在馬背上歪了大半身子,笑嘻嘻地看着桑枝夏說。
“嫂夫人,我之前給你送的土特産吃着還順口嗎?
我這回多帶了些别的,找個地方讓人做了給你嘗嘗?
”
桑枝夏有生之年頭一次領會到了什麼叫做盛情難卻。
這種直撲來的圖謀,手段粗暴但噎人有效。
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絕。
桑枝夏頭疼地呼了一口氣,苦笑道:“您客氣了,我……”
“嫂夫人跟我那麼外道做什麼?
”
江遇白大大咧咧地說:“我比徐璈小了幾個月,直接叫我江遇白就好。
”
“嫂夫人要是覺得連名帶姓的見外了,也可以叫我表字淩風。
”
桑枝夏被這一口一個毫不見外的嫂夫人噎得嗓子疼,沉默一刹微笑道:“江少爺說笑了,規矩不可廢。
”
“都是一個路數上的倒黴蛋,計較那些無用的規矩作甚?
”
江遇白不以為意地說:“同時是涯淪落人,嫂夫人把我當成家中弟弟看就好了,我都行的。
”
桑枝夏實在接不住這話,隻能保持微笑。
徐璈忍無可忍的伸手擋在半空,攔住了朝着桑枝夏靠近的人:“江遇白,你給我适可而止。
”
“什麼叫适可而止?
”
江遇白受了天大冤屈似的嗷了一嗓子:“徐璈,你才是差不多得了!
”
“我跟你叭叭地說,涼茶都喝了不止三壺,你就忍心這麼待我?
”
一層扣一層的障眼法,一環繞一環的兜圈子。
要不是反應及時,說不定還真就讓徐璈跑了。
江遇白眼中含恨,嘴角帶笑,在徐璈恨不得當場拔刀的目光中,翩翩有禮地對着桑枝夏做了個請的姿勢。
“躲我十來日了,嫂夫人被你這個不開竅的拖累,也不知吃了多少苦。
”
“我在前頭的驿站備了桌飯菜,嫂夫人賞光去休整片刻?
”
桑枝夏一點兒不餓。
她也不想去吃什麼盛宴。
但江遇白橫檔在前,明擺着的就是不吃不行。
當然,這飯吃了也不見得行。
桑枝夏思忖一刹無聲歎氣,算是默認應了江遇白的邀約。
總躲着也不是辦法。
該說的話遲早是要說清的。
距此不遠的驿站,房門一打開,站在門前的桑枝夏再度陷入沉默。
官道邊上的偏遠驿站本是用作路人歇腳之用,簡陋堪堪可避風雨,人少的驿站大多都年久失修,積灰挂蛛網到處皆破。
可眼前的畫面卻跟桑枝夏認知中的大為不同。
茅屋裡打掃得一塵不染,土制的灰牆上挂了好幾幅意境絕佳的古畫,地上鋪了綿軟華麗的地毯,還事先焚了香,淡淡的煙霧缭繞間是一股聞起來就很貴的淡香。
驿站原本的破桌爛椅全都不知去向,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價值不菲的楠木桌椅。
桌上的茶盞描金繪彩,桌旁的屏風色彩精緻,再往後甚至還擺了一個小巧的多寶架,上頭還拼湊似的擺了些泛着金絲暗紋的小盒子。
奢華又迤逦。
如果不是清楚自己進的的确是驿站,桑枝夏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誰家了不得的書房。
江遇白擺出了十足的主人姿态,笑眯眯地說:“嫂夫人是嬌客,嬌客尊貴,本該好生禮待。
”
“隻是此地多有不便,倉促收拾出來的看着也很不像樣,還望嫂夫人見諒。
”
桑枝夏閉上眼歎氣:“江少爺這麼說,當真是要讓我們夫妻無地自容了。
”
“我們是鄉野中的粗人,哪裡禁得起如此厚待?
”
江遇白越是客氣,就代表他的決心越是堅決。
可嶺南的事兒一着不慎便是滿門抄斬,哪兒是那麼好摻和的?
桑枝夏看着眼前的各種擺設心累得不行,不等江遇白張羅着上菜,就開門見山地說:“江少爺的來意我們夫婦清楚,可這事兒的确是沒法辦。
”
“徐璈已經都說清了,我們……”
“嫂夫人,我聽說洛北村的農場是你一手操持起來的,地裡的糧也都在你的名下?
”
桑枝夏并不意外他能知道這個,頓了頓坦誠點頭:“是。
”
江遇白把玩着茶杯淺笑:“西北去年鬧了一場饑荒,聽說當時也是嫂夫人一力鎮乾坤,幫着陳年河定住了西北的局勢?
”
“我隻是幫着陳将軍打打下手,如此功勞不敢貪占。
”
“嫂夫人何須如此謙讓?
”
江遇白不緊不慢地說:“西北饑荒一局是死局,陳年河本該在這個死局中泥足深陷,死無全屍聲明狼藉。
”
“隻是陳年河運氣好,得了貴人相助。
”
桑枝夏抿緊了唇沒言聲。
江遇白站起來親手把壺倒茶,雙手遞給桑枝夏說:“嫂夫人心善,一念仁慈救下西北無數百姓,此乃大德,此功也自是當得。
”
桑枝夏要站起來接茶盞,徐璈先伸手擋了過去:“有什麼事兒你沖我來。
”
“我今兒還真不是沖你來的。
”
江遇白翻了個白眼,靈巧地避開徐璈的手,穩穩地把茶放在桑枝夏的面前,一字一頓:“嫂夫人,我遠道而來多番阻攔,絕非惡意。
”
“隻是上位者憐下苦楚,想為封地子民求得貴人施助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