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5章 你們這與衆不同的兄弟情
冬至算不上是個正經節日。
但村長非說農場遭人算計染了晦氣,還有就是村中學堂順利啟學,務必要抓住這個節點好好熱鬧一番,一是為了去除晦氣,二則為慶賀。
村中人自發前往,桑枝夏照例讓人從農場中拿出了不少蛋肉去湊席面。
他們到的時候,鍋裡煮開的餃子順着咕嘟咕嘟的熱氣翻滾成圈,撲打在人的鼻尖驅散了空氣中的寒氣,暖得人的心尖子都在冒泡泡。
村長被滾燙白胖的餃子燙得抽了口氣,扯着胡子大口咽下去了,才龇牙說:“雖說沒少折騰,但事兒總算是都辦好了。
”
“學堂的先生和書都齊了,村裡的小子丫頭們每日有了去處,多讀幾頁書看起來是比滿地滾泥強了不少,拎出來也都人模人樣的了。
”
“說不定十來年後咱們村裡也能出幾個大才之人,等着那群皮猴兒光宗耀祖呢。
”
學堂中的先生是經了老爺子親自選定的,不管是才學還是品行都很是可靠。
前去學堂的大小娃娃們也争氣,到了學堂裡為了能憑本事掙點兒賞錢,從識字到背書練字都一個賽一個的努力,生怕落了隊尾,回家就要吃來自爹娘的竹條炒肉,向學之風絕佳。
如此風氣下,學堂中每日傳出的朗朗讀書聲随風入耳。
路過的村民聽到了也忍不住會心一笑,仿佛是看到了不久的将來這些孩子們的遠大前程,心頭逐漸有了火熱的期盼。
村長夾帶私貨誇了幾句自家的小孫子,嘿嘿笑着說:“還有就是,托徐璈那些朋友的福,農場重建後四周的防範加強了不少,往後指定不會再出差錯了!
”
這次的大火算是給桑枝夏敲了個警鐘,也讓衆人意識到了農場往日防範的松懈。
所以在齊老和邬連等人的建議下,農場四周新增了或多或少的崗哨,還添了數道檢查的流程。
齊老甚至想在農場中設置一處不對就直接要命的機關和毒陣,最後是被桑枝夏攔下才不得已遺憾作罷。
總之有了這些明裡暗裡的防範措施,農場的安全直線上了一個台階。
桑枝夏等村長感慨完了,笑着說:“話說回來,吳大哥的傷好全了嗎?
”
事發那日吳長貴也傷得不輕,可桑枝夏趕着回家生孩子去了,都沒來得及細問。
村長擺手道:“你吳大哥皮糙肉厚的,不用惦記,早好了。
”
“徐璈前前後後送過去那麼老些好藥補品,愣是把他在家都養胖了小十斤,這麼養着還不好,他莫不是想上天?
”
桑枝夏忍着笑沒搭言。
村長意猶未盡地扒拉完碗中的最後一個餃子,歎氣道:“總歸這次大家夥都是長教訓了,以後不管是找來的人還是誰家的親戚,那都必須核查清楚了才能用,誰來說情都不頂事兒。
”
農場中之前有不少人都是依托熟人情分來的,管事的也都睜一眼閉一眼,怕壞了情分不多細究。
但經此一事,對人員的管控上嚴苛了不少,明章條例清清楚楚,徹底斷絕了再生事端的可能。
桑枝夏覺得這樣很好,人情不外乎法理,但條理總該在人情之上。
她心裡琢磨着把這邊拟定的章程謄抄一份送到蜀地和嶺南,還沒想好碗裡就多了個圓滾滾的餃子。
桑枝夏哭笑不得地說:“我吃不下了。
”
她來了都沒敢往桌邊湊,但被投喂得已經肚子趕上餃子肚圓了。
前來投喂的徐璈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,壓低了聲音說:“這是吳嬸特意說了給你的。
”
特意說的……
桑枝夏筷子一翻看到餃子皮上的醒目紅點,啞然失笑:“藏銅錢的?
”
“噓。
”
徐璈忍笑說:“千百個餃子就藏了這麼一個,那群小的還在那邊埋頭苦吃,打賭誰能啃出銅錢,你小點兒聲,讓他們聽見說不定就要來搶了。
”
千百個餃子中獨一份兒的幸運,被暗箱操作送到了桑枝夏的嘴邊。
桑枝夏吃出來的銅錢被徐璈拿去洗幹淨拴了紅繩,規規整整地挂在了手腕上。
桑枝夏轉了轉手腕好笑道:“小娃娃才這麼戴。
”
“長大了也可以戴。
”
徐璈趁人不注意在桑枝夏的腕骨上啃了一下,把袖口往下拉蓋住了紅繩,輕笑着說:“求平安,祈順遂,願可朝朝暮暮。
”
“願随人心,不分大小。
”
盡管這是作弊得來的,但吃了肯定也管用。
桑枝夏哭笑不得地啧啧出聲,還沒說話,就被挺着小肚子追過來的桑延佑問:“姐姐,你看到誰吃出銅錢了嗎?
”
桑枝夏動了動手腕任由銅錢垂在袖口下,面不改色地說:“怎麼問這個?
”
桑延佑控制不住地打了個飽嗝,苦着臉嘟囔:“嬸嬸說銅錢就在這一鍋餃子裡,但我們都吃好多了,什麼也沒吃出來。
”
“你說會不會被徐明陽吃到了?
他吃出來銅錢我豈不是就要輸了?
”
桑枝夏不知道他們設的賭注是什麼,正遲疑時,端着碗沖過來的陳允就說:“不會,他也沒吃到。
”
陳允指着還在埋頭使勁兒張嘴的徐明陽,擲地有聲:“你看,徐明陽的嘴張得仿佛是要啃鍋,銅錢絕對還在鍋裡!
”
桑延佑恍然大悟,一抓筷子又朝着鍋邊跑,屁股後頭還追了一串小蘿蔔頭,氣勢洶洶。
徐明煦不知什麼時候混到了桑枝夏身邊,小手揪着桑枝夏袖口下露出的一點點紅繩,仰頭笑眯眯地說:“大嫂,冬至餃子就藏了一個銅錢,對嗎?
”
桑枝夏疑似被抓了作弊現場,幹巴巴地擠出個笑,很不确定地說:“應該吧?
”
“你們問過包餃子的嬸嬸們了嗎?
”
徐明煦把揪到的那一小截紅繩塞塞藏好,腆着鼓起的小肚子說:“問過了,嬸嬸說就一個。
”
“那……”
“那我就不跟他們吃了。
”
徐明煦在桑枝夏感到尴尬之前,笑眯眯地說:“他們都不會赢,我很放心。
”
桑枝夏:“……”
“明煦你……”
“噓。
”
“大嫂别說話,讓他們吃!
”
徐明煦一眼看破注定的輸赢,抓着筷子,眉開眼笑地去看徐明陽和桑延佑等人的笑話,背影看起來像極了一隻在搖尾巴的小狐狸,尾巴尖還一晃一晃的。
桑枝夏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塞得嚴嚴實實的紅繩,喃喃出聲:“徐明煦這小子蔫兒壞啊……”
徐璈感受到桑枝夏眼中的打量,果斷說:“枝枝,你不覺得這小子像徐明輝麼?
”
“徐明輝就這樣,從小就不是個好東西!
”
桑枝夏沉默着被徐璈拉着離開了戰局,與此同時,遠在嶺南的徐明輝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。
正在說話的江遇白微妙一頓,謹慎道:“你還好吧?
是不是受涼了?
”
徐明輝淡淡一笑:“應該是徐璈又在家裡诋毀我了吧,他沒跟你诋毀過我嗎?
不應該吧?
”
江遇白大約是被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互相诋毀震驚了,喉頭狠狠一哽,半晌後帶着難以言喻的佩服默默鼓掌:“你們這與衆不同的兄弟情,果然是非同一般。
”
“厲害,真的厲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