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7章 年豬不出欄了?
桑枝夏早上剛去城外轉悠了一圈,剛回來不久。
靈初得到允許低着頭進屋,站定後把聽到的内容複述了一遍。
桑枝夏眉梢無聲揚起。
靈初面色微凝,說出了内心的猜測:“東家可能有所不知,虎威山是蜀地有名的土匪寨子,跟青城山上濫竽充數的鹽匪大不相同。
”
“剛才屋裡的人提到虎威山時的口吻異常熟稔,不像是道聽途說或是路過,倒像是本來就住在那兒的。
”
青城山上都是些虛招子的老弱婦孺,當不了隐患也成不了阻礙。
可虎威山不同。
虎威山距安城不足百裡,山上的土匪是蜀地多年大患,官府前前後後組織官兵上山清繳了數次,都是無功而返。
似是擔心桑枝夏不了解虎威山的惡名,靈初頓了頓說:“青城山的鹽匪之前多有傳聞兇惡,可實際多為謠傳,并非實事。
”
“可官府一開始的剿匪是真,行至半道被鹽匪伏擊打了個狼狽而撤也是真。
”
沈安竹為了點兒糧造假地契親自下山,無所不用。
她的底細已經揭了個一幹二淨,也答應了合作,她沒必要對青城山上的形勢造假。
照她所說,青城山上的人說實在點連烏合之衆都談不上,絕對沒有擊退官府官兵的實力。
據派出去的人傳回的消息來看,青城山上的情況也确實如沈安竹所說,真假不必生疑。
可官府的剿匪的确是中道崩殂了。
真正阻攔官兵圍剿青城山的人,不是青城山上的人。
桑枝夏眸光微閃,玩味道:“你是說,青城山的鹽匪,可能跟真正的土匪有勾結?
”
靈初十分謹慎:“東家,虎威山的土匪在蜀地嚣張多年,燒傷劫掠無所不為,是一夥正兒八經的惡徒,不得不防。
”
見桑枝夏沒應聲,靈初遲疑道:“要不再查查沈安竹?
”
“你是擔心沈安竹沒跟咱們說實話?
”
靈初默認了桑枝夏的話。
桑枝夏想了想卻笑着搖頭:“我覺得不盡然。
”
“照你所說,虎威山的土匪作惡多年,還能躲避官府的剿匪,肯定有自己的保命手段,不至于淪落到造假下山尋路子的這一步。
”
真兇惡至此,看上了她手中的銀子,就該是組織人手,不惜代價下山搶奪。
何必迂回到把自己都折了進來?
靈初想想沒說得出話,桑枝夏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上下一敲,慢聲道:“不過你也提醒我了。
”
“沈安竹不見得跟虎威山的土匪有勾結,旁人可說不定就真那麼清白。
”
如果被她逮住的人真有孟培在内,這人的身上保不齊還真的藏了别的蹊跷。
桑枝夏大緻猜到了孟培冒險對自己下手的原因,斟酌一刹對靈初說:“先不必管他們跟虎威山有什麼勾結,先查官府之前清繳青城山一事。
”
“記住,務必打聽清細節,粗細不可漏。
”
先設法分清剿匪是官府蓄意作秀,還是真的被來路不明的人打了個落花流水,由此再往下猜就不難了。
靈初颔首應是,腳下頓住說:“東家,那些人當真就關着不審?
”
“不審。
”
桑枝夏不是很在意地說:“現在審也審不出什麼實話來。
”
孟培跟沈安竹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種關系,那麼孟培現在心裡的火估計都快燒穿了天靈蓋,沒親眼見到沈安竹,旁人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。
說也白說。
不過……
桑枝夏緩緩呼出一口氣,說:“在沈安竹回來之前,好吃好喝的把人關嚴實了,别出半點錯漏。
”
“另外弄點兒藥把他們的傷都處理一下,天熱别再帶出别的毛病。
”
“對了,那麼老些軟筋散,吃下去不會有後遺症吧?
”
靈初低聲而笑:“東家放心,吃下去的隻會讓他們稍安分些,停藥三日就再無半點影響。
”
“沒問題就行。
”
桑枝夏忍着疲倦撐住了額角,閉上眼說:“暫時就這麼辦。
”
“去吧。
”
靈初領命去了,桑枝夏想了想又叫來掌櫃的,告訴他取消了接下來幾日出城巡查的打算。
不管孟培等人跟虎威山的關聯是真是假,這個時候都當以低調為主。
她露的富已經夠多了。
要是為了收地把真的土匪引來,那就是得不償失了。
等把這些都安排好,桑枝夏關上門坐在桌前,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酸痛的眼眶,低聲喃喃:“本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,雜七雜八的,都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麼多土匪?
”
好好的蜀地安城,生生都被糟踐成臭名昭著的土匪窩了……
桑枝夏一改前兩日的頻繁外出,關上大門,消消停停的在客棧裡數起了地契。
她倒是坐住了,不動如山。
可見她半點動靜也沒有,有人逐漸等不住了。
虎威山上,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得了消息,不悅地眯起了眼:“你是說,年豬不出欄了?
”
“是不是你們踩盤子盯梢的時候露了尾巴?
”
前來傳話的人低着腦袋,吭哧道:“胡寨主,當真沒有。
”
“兄弟們都知道安城裡那個是頭兜了寶貝的大肥豬,誰敢走漏風聲壞了您的大計?
”
被叫做胡寨主的男人陰沉着臉。
底下的狗腿子小聲說:“要真留了痕,那也是二胡寨主的尾巴,我們……”
“咳咳咳。
”
有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用手抵在嘴邊咳了一聲,冷聲道:“胡說八道。
”
“咱虎威山上唯胡寨主一人獨尊,可沒有你說的那什麼勞什子二胡寨主。
”
“那種為了個女人帶着咱們的人去跟官府對沖,還違背信義去了青城山自立山門的叛徒,如何高攀得起咱們虎威山的威名?
”
說話的人自知說錯了話,在胡寨主瞬間變黑的臉色中驚恐地跪了下去:“是是是,軍師說的對,是我……”
“得了!
”
胡寨主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狗腿子的求饒,站起來難掩煩躁地說:“孟培不在青城山去捧那個姓沈的娘們兒臭腳,怎麼去安城了?
”
“安城買地的那個人,他也想動?
”
狗腿子不知内情,戰戰兢兢地開了口:“看沒看上小的不知道,不過那人上次去溪尾村查地,村裡鬧了一場火,就是二寨……就是孟培帶着大胡子他們幾個幹的。
”
溪尾村的一場火後,孟培幾人不知去向。
被列作目标的桑枝夏安然無恙。
胡寨主稍一琢磨,被刀疤橫跨了半張臉的嘴角洩出一抹獰笑。
“孟培大約是想先下手奪食,誰知被雁啄了眼,這會兒也不知是在哪兒把命數絕了。
”
“他的死活不必理會,安城裡那個活着會走路的财神婆娘,終歸是咱們的好菜!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