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紅豆相思苦,綠豆王八大補
“璈兒,你這一大早燒的什麼呢?
”
煙熏火燎後露出徐璈無奈的臉,出口的話也帶着說不出的歎息。
“枝枝說豬頭上的毛沒刮幹淨,讓我用炭熏一道。
”
燒豬毛倒不難,隻是他現在也想不出這幾個猙獰醜陋的豬頭到底好在哪裡。
許文秀同樣也想不到。
她遲疑道:“都那麼多肉了,要這些豬腦袋做什麼?
這玩意兒能吃嗎?
”
“當然能吃啊。
”
桑枝夏抱着個小石臼走出來笑着說:“等豬毛褪幹淨把肉剔下來,炖一鍋鹵水焖上晚上就是一道菜,跟其他地方比,豬頭肉的滋味也不差的。
”
她說着朝着徐璈瞥了一眼,昨晚還滿眼得意的嚣張混賬莫名膽弱,認命地抓起了地上的剔骨刀。
剔就剔吧,反正這活兒隻有他合适。
許文秀本來以為火燎豬頭已經是今早很大的刺激了,誰知桑枝夏接下來的動作直接讓她猛地吸了一口涼氣。
“這……這些豬腸子也不扔?
”
臭烘烘的能吃得進嘴嗎?
桑枝夏把粗略清洗過一遍的豬腸子倒進大木盆裡:“一頭豬肚子裡隻能找得出一具的好東西,扔了就可惜了,臘腸就是用腸衣裹了肉做的,婆婆是不吃臘腸嗎?
”
許文秀尴尬一笑,看着翻着白花花的油光,還有可疑氣味的豬大腸扭曲了嘴角。
“吃倒是吃過,隻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做的……”
要是早知道臘腸跟這東西有關,那她是絕對不可能吃的!
也許是她臉上的掙紮過分明顯,桑枝夏低頭把上翹的嘴角壓下去,清了清嗓子說:“也就是還沒收拾好的時候不太能入眼,等洗幹淨就沒事兒了。
”
“婆婆今日不是要跟嬸子們去繡莊嗎?
都準備好了?
”
說起正事兒許文秀的臉上多了笑,期待又不安地抿了抿嘴角:“是說好了今日去,隻等你三叔出來呢,也不知道我做的東西拿去能不能合上老闆的眼,要是搞砸了,那就……”
“哪兒會有搞砸的說法?
”
徐二嬸有了轉移注意力的活兒又無人打攪,安安生生養了一段時間氣色好看了不少,抱着做好的繡品出來時,眼裡閃着的都是之前少有的神采奕奕。
“大嫂做的我都瞧過,比起咱們跟繡莊老闆商定的還精緻不少,拿出去隻有往高了擡價,沒有往低了壓的理兒。
”
她轉頭叫:“三弟妹,你收拾好了嗎?
”
“好了好了!
”
徐三嬸拎着整理仔細的布包走出來,可身後還跟了個老太太。
老太太面色不善,盯着即将要出門的幾人沉沉地說:“明輝和他爹出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,你們這次去縣城,記得抽空去看看他們。
”
她本來是想親自去看看的。
無奈之前怄氣裝病的效果太好,話剛出口就被老爺子堵了回來。
老爺子借口怕她受了冷風病得更重,直接斷了她出門的心思,隻能是讓别人去。
她說完無人接話,目光陰沉沉地落在了笑意漸淡的徐二嬸身上。
“夫妻沒有隔夜仇,有再大的不是,那也是你相公,是你身為婦道人家仰頭唯一看得見的天,一日兩日就罷了,長久為了一點口角怄氣,那就是你身為人婦失了寬容忍讓之心,是婦德有虧,損了你夫君的顔面,你還有什麼臉面可言?
!
”
險些把人逼死的瘋魔到了老太太嘴裡僅僅是些許口角,徐二嬸緊緊地抱着懷裡的布包嘴角下揚。
老太太還欲訓斥,老爺子的聲音随之響起:“我随你們一起去。
”
徐三叔有些意外:“老爺子?
”
“璈兒媳婦說家裡的高粱不多了,酒甕也缺,我随你們一道去,瞧瞧能不能買着合适的。
”
他說完意味不明地看了面色鐵青的老太太一眼,淡聲道:“既是不舒服,那就回屋去養着。
”
“璈兒。
”
徐璈放下剔骨刀站起來:“祖父。
”
“你跟你媳婦在家把幾個小的看好了,别讓他們不懂事擾了你祖母養病的清靜。
”
徐璈看不出喜怒的颔首說是,聽到老太太摔門而入的巨響,微妙一笑重新抓起了剔刀。
他苦練十多年的好刀法在豬頭的身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展示。
豬頭上所有的肉僅可見一個破口,剩下的連皮帶肉都被他完整地從骨頭上分割下來。
沒了猙獰的骨相,被攤成了一塊的豬頭肉順眼不少,徐明陽有些遺憾。
“這麼瞧着就不威風了。
”
徐明煦也哧溜着口水點頭:“野豬大王威風!
”
“野豬大王?
”
桑枝夏好笑地說:“誰想到的這麼個诨号?
”
徐明煦一臉無辜:“三哥哇。
”
“三哥說是野豬大王!
”
徐明陽帶着說不出的小驕傲擡起了下巴,桑枝夏隔空對着徐璈一眨眼,揶揄道:“這麼威風的野豬大王都被你大哥摘了首級,你大哥豈不是更威風?
”
徐璈想到桑枝夏認定自己跟野豬比美一事面皮微抽,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聽到徐明陽睜大了愚蠢的眼睛說:“大哥最厲害了!
”
“大哥的威武跟野豬大王的兇猛十分般配!
珠聯璧合天生一對!
”
徐明煦被他的自信感染,激動地攥起了小拳頭:“般配!
天生一對!
”
“哈哈哈!
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!
徐璈你聽到了嗎?
徐璈你哈哈哈……”
桑枝夏忍無可忍爆笑出聲,徐璈頂着一頭黑線緩緩擡頭:“徐明陽,徐明煦。
”
“你倆多久沒讀書了?
”
天生一對是這樣用的嗎?
!
徐明陽眼神無辜清澈,打了個小寒戰還有些說不出的理直氣壯:“大哥你知道的,我讀書會肚子痛的。
”
徐明煦也想無腦附和,小後脖子上就多了一隻無情的大手。
“怎麼,你讀書也會頭疼腦熱胳膊痛?
”
徐璈簡單粗暴地制服了兩個不學無術的弟弟,一個小屁股上輕踹一腳,咬牙說:“都給我進去。
”
“嫣然。
”
徐嫣然蹲在桑枝夏身邊認真忍着沒笑出聲,聞聲擡起自己憋紅了的臉,含着笑出來的淚花說:“大哥,我真的沒笑。
”
“你……”
徐璈在桑枝夏逐漸喪心病狂的笑聲歎道:“算了。
”
“你學業好些,進去跟他們倆解釋解釋什麼叫般配,什麼叫天生一對,沒學明白不許出來!
”
出口成笑話的徐明陽抓着徐明煦連滾帶爬地跑了,徐嫣然趕緊牽着什麼都沒聽懂,但不耽誤傻樂的徐錦惜追了進去。
徐璈扭頭看着還在笑的桑枝夏,被氣笑了。
他犬齒磨着柔軟的側颚,含糊地說:“枝枝,很好笑?
”
桑枝夏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,聲音不住發抖:“說什麼呢?
誰說我笑了?
”
徐璈看着她笑得發抖的肩膀,幽幽道:“你别忘了,咱倆才是般配。
”
桑枝夏嘲笑的動作猛地一停。
徐璈自顧自地說:“還樂呢?
”
“那倆小子說你是野豬,這都沒聽出來?
”
桑枝夏……
她木着臉轉頭:“你這樣轉移戰火,是不是有點兒太藐視我智商了?
”
這挑撥離間的手段,比昨晚分析謝年申有多龌龊的還要低級!
徐璈也覺得這話牽強得站不住腳,可抵不住他可以繼續胡說八道。
“不打緊,野豬就野豬吧。
”
“都說紅豆相思苦,綠豆王八大補,其餘不長眼的世俗夫妻是在王八瞧綠豆,我倆勉強也可算作兩個狂野但般配的野豬頭。
”
他說完還擡首對着表情空白的桑枝夏溫柔一笑:“沒關系,我不介意的,你不生氣我就高興。
”
桑枝夏徹底淩亂。
“徐璈你有毒吧?
”
徐璈利落地用剔刀落下最後一刀,沖着桑枝夏挑眉而笑:“枝枝,有毒的是紅豆,訴的是相思。
”
“怎麼,我就在你眼跟前呢,你怎麼還……”
“适可而止。
”
桑枝夏心情淩亂雙手交叉,在胸前比畫出一個大大的叉打斷徐璈的施法:“真的,你差不多得了!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