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4章 心性絕佳,隻可惜棋藝頗臭
此時的一個滾字兒猶如是救星,衆人不敢耽擱生怕觸了徐璈的黴頭,二話不說轉身就走。
隻是等他們匆匆出來的時候,才發現徐家的幾位夫人竟然也都來了。
被封為诰命的謝夫人站在她們中間,面無表情地看着桑家的這些人,冷冷地說:“你們不許給我女兒找麻煩。
”
“誰敢給我女兒添黴頭,我跟誰拼命!
”
徐二嬸像是沒想到謝夫人還能有這般剛硬的時候,樂了幾聲笑着撫掌:“哎呦,早就該這樣了。
”
“不過倒也不到拼命的那一步。
”
徐二嬸撣了撣袖口走向前,笑吟吟地說:“徐家的當家主母,聖上親封的護國夫人,咱家夏夏是朝廷的诰命,吃的是朝廷的俸祿。
”
“但凡誰和她過不去,那就是與徐家滿門過不去,我們身為長輩自會前去為她讨公道。
”
趕狗不入窮巷,不趕盡殺絕,那是桑枝夏的體面之處。
她們這些長輩可不在乎這些。
桑夫人再一次意識到桑枝夏在徐家的地位非比尋常,沉默一瞬心平氣和地說:“二位說的是。
”
“我們會謹記深恩,安守本分的。
”
“如此最好。
”
許文秀最近沒少受從前的親朋叨擾的困擾,對着這些人也沒什麼好聲氣:“我兒媳婦性子好,兒子卻不是個好性兒的。
”
“諸位往後行事多思量,可莫要再給人添堵了。
”
“送客吧。
”
桑家的人來得浩浩蕩蕩,走的時候也惹來了不少側目。
隻是桑夫人真的做到了管住自己和旁人的嘴,不到次日京都中的言語風向就有了變化。
桑枝夏不計前嫌的善名傳得遠遠的,說得煞有其事好像真的,桑枝夏自己聽了隻覺得好笑。
“我懶得掰扯單純是覺得沒必要,跟心善與否有什麼幹系?
”
倘若桑家仍強勢如從前,那她勢必要跟對方争個高下,直到一方落敗算是解了當年的諸多結怨。
因為易位處之,對方也必然要不惜代價針對自己。
現在麼,誰閑着沒事兒去跟腳邊的螞蟻逗悶子?
桑枝夏深思熟慮後把棋子落下,心不在焉地說:“而且人家也太豁得出去了。
”
“我糾纏着不放,無端顯得我多小氣。
”
桑夫人心高氣傲了一輩子,壓根不可能打心眼裡告饒認輸。
不管是舉家來賠罪也好,還是叩首說自己的不是也罷,這都是人家明擺着使出來的活命之計。
就算是桑枝夏對這人的成見很大,也不得不佩服一句的确是豁得出去。
這樣的人自知無望複起再跟桑枝夏計較前仇,往後的日子裡隻會越發謹小慎微,絕無冒險的可能。
她完全沒必要為了尚未發生的事兒思慮過遠,純屬浪費精力。
老爺子看着黑白交錯的棋盤,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地說:“心性絕佳,隻可惜棋藝頗臭。
”
桑枝夏:“……”
徐三叔唏噓得不行:“丫頭啊,這都多少年了。
”
“陪着老爺子下了這麼多年的棋,怎麼還是個臭棋簍子?
”
桑枝夏抱着棋罐子幹巴巴地說:“祖父,三叔。
”
“知道我是臭棋簍子還非找我下棋,你們這不是趕着看我笑話嗎?
”
“可是誰讓你是招數最出其不意的呢?
”
徐三叔忍着笑說:“滿家上下也就你下棋最好笑啊。
”
桑枝夏苦着臉不想說話,還被旁觀的徐三叔催:“快快快,到你了。
”
“你再下幾手讓我瞧瞧,我都好長時間沒這麼樂了。
”
桑枝夏憋着氣下完了一整局,收子的時候自己都跟着樂了。
“我有時候都在琢磨,都說君子六藝是必學必精的,就我這一手臭棋,萬一來日孩子也跟我似的如何是好。
”
老爺子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,很不給面子地說:“據我觀察,糯糯和元寶應當是不像。
”
桑枝夏收棋子的動作慢了一拍,茫然地啊了一聲。
老爺子古怪道:“天賦很好,比璈兒小時候還靈透幾分,不必擔憂過早的。
”
桑枝夏再受一次重擊徹底不想說話了,徐三叔樂呵着頂了她的位置坐下:“對了,我聽你三嬸說你在家養着也不肯歇着,最近又規劃起田地的事兒了?
”
“那話是怎麼說的來着?
改土?
”
桑枝夏終于被放下了棋盤知足得很,挺着個大肚子也不嫌累得慌,抓着茶壺給棋盤厮殺的二位當書童。
她把茶杯安置好了才說:“是有這麼回事兒。
”
“我之前在王城放出去的糧種不是大豐了嘛,送來的糧種我看了,跟西北那邊送來的做了對比,發覺出些可動的地方,想動手試試。
”
盡管這些糧種都是出自桑枝夏的手,但礙于二者間的土壤和氣候都截然不同,經過二代栽培後得出的成品也有不小的差異。
這種水土條件差異巨大的成品可以交疊再培,最後的結果會是好是壞,桑枝夏自己也說不清楚。
但她想試試。
隻是京都這邊風沙大,天生地養出來的耕地就不如西北的肥沃,氣候也比不上嶺南好。
在正式嘗試之前,桑枝夏想趁着冬日無法開耕先改良土質。
老爺子贊成道:“想試試就去上手掂一掂,不要怕結果不如人意,做了總比不做的強。
”
桑枝夏有了如今的地位還不忘本心,能記挂萬民之福,這股闖勁兒就很是難得。
徐三叔好笑道:“就算是正事兒,那也不能急着一時。
”
“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,就算是你把田劃出來了,你能下得去地?
”
桑枝夏摸了摸鼻子解釋說:“也不急。
”
“我就是大緻先規劃出來,具體的細節還得等到慢慢定呢。
”
說起地裡的事兒桑枝夏的話就會比平常多出許多。
徐三叔耐心聽了個大概,末了忍不住笑。
“都是诰命的夫人了,不想想哪兒的钗環首飾做得精巧,誰家的料子裁剪了華服漂亮。
心尖上就放着那三畝地的事兒,說出去你也不怕被别的夫人笑話?
”
“這有什麼可供人笑話的?
”
桑枝夏滿不在乎地說:“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挺好,該怎麼做我自己也知道,那就是沒錯。
”
至于别人願意怎麼說,跟她有什麼關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