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4章 我喜歡你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
桑枝夏盡可能地把話說得好聽些,也在言語上給足了南家的面子。
但言語搭建起來的虛架子禁不起半點磋磨,南微微的實際行動一沖,桑枝夏絞盡腦汁搭建好的架子轟隆隆就垮成了一片廢墟。
南微微真的當街搶人了。
南微微把徐明輝搶回自己的院子藏了起來。
前去南微微院子裡打探情況的老嬷嬷見桑枝夏在場,老太君也都知道了,頓時也顧不得再遮掩了,苦着臉說:“老太君,大事不妙啊。
”
老太君:“……”
老太君被桑枝夏扶着的手指頭都抖了一下,竭力鎮定道:“怎麼回事兒?
”
“徐家二少爺他……他真的在小姐的園子裡?
”
老嬷嬷一臉散不開的愁苦:“在呢在呢,我親眼瞧見了。
”
“咱家小姐把人的手腳都捆了,捆粽子似的摁在了地上,我想進去被小姐的護衛攔住了。
”
“小姐還說,說……”
“說什麼?
!
”
老太君惱火道:“吞吞吐吐的做什麼?
趕緊說!
”
“小姐說,徐明輝的貞潔已經被她毀了,她必須對徐明輝負責。
”
“徐家的人要是想來把徐二少爺領回去的話,那就隻能是來迎親了……”
桑枝夏:“……”
桑枝夏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,默了好半晌才忍着局促說:“其實……不礙事兒。
”
“我家徐明輝到底是個男人,他……他也沒什麼貞潔可毀,不打緊……真的不打緊……”
人沒事兒就行啊。
徐明輝這不是還活着呢嗎?
盡管……
桑枝夏想象了一下徐明輝被五花大綁的畫面,額角突突直跳。
老太君面子裡子一次丢了個一幹二淨,已經恨不得當場撅過去好了。
桑枝夏生怕把老太君氣暈過去更是無人做主,趕緊緩聲安撫:“人沒事兒就好,别的都可以慢慢說。
”
“您要不歇歇?
等您緩緩我們再過去也是一樣的。
”
都到了這種時候了,桑枝夏也沒那麼上火了。
相反的,火全燃在了老太君的心頭,小火苗嗖嗖地直往外迸。
老太君深深吸氣,沉沉地說:“走,去那個孽障的院子!
”
“我看她莫不是要反了天了!
”
桑枝夏沒言語,盡職盡責地扶了老太君一路。
守在門前的護衛敢攔别人,卻不敢擋老太君的路。
一路長驅直入,看清徐明輝現下的處境,桑枝夏不忍直視地偏過了頭。
桑枝夏認識徐明輝好幾年了,從困頓防備到現在的親如一家,期間見過對方許多不那麼體面的樣子。
但徐明輝慘淡成這般模樣的……
桑枝夏還當真是頭一次見。
南微微大概是怕徐明輝跑了,直接把人拴成了五花大綁的豬。
徐明輝的嘴裡還凄凄慘慘地咬着自己的衣擺,看不出是被強行要求的,還是他自己願意咬的。
一身青衣在地上滾了滿地的泥,頭發是散的,眼神是木的,就連臉上都沾滿了點點污痕,狼狽非常。
就這麼打眼一看,的确是很有那種被山大王擄上山當壓寨夫人的氣勢了。
徐明輝還是甯死不從的那一款。
老太君隻掃了一眼,就氣得眉心狠跳:“南微微!
”
一身明豔如火的南微微搓着衣擺,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前走了一小步。
南微微看到桑枝夏,愣了下張嘴就說:“你就是徐明輝的大嫂嗎?
”
桑枝夏微微一笑:“是,我……”
“你真的不能讓徐明輝娶我嗎?
”
南微微開門見山直接噎得桑枝夏瞬間沉默:“我喜歡徐明輝,他也沒太反抗,我覺得他以後也會喜歡我的。
”
“我是哪兒不好嗎?
其實我……”
“孽障!
”
老太君忍無可忍地斥了一聲,抓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朝着南微微的身上砸。
“你還有沒有點兒規矩?
!
”
“你當真是被縱得無法無天了!
什麼混賬事兒都敢做,什麼混賬話都敢說!
”
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,當街擄人這種事兒是她能幹的嗎?
當着徐明輝的大嫂,這樣的話是能說的嗎?
!
凡是桑枝夏心中存了憤恨,揪着這個話頭出去都不需怎麼宣揚,南微微的身上立馬就能多個不知羞恥的浪蕩之名!
就算是有南家護着,南微微至此也是人們口中的笑話了!
老太君氣得呼吸不穩還想再砸。
南微微硬挨了一下也不閃不躲,梗着脖子就咬唇說:“祖母,我就是喜歡他啊!
”
“我喜歡徐明輝也不是我的錯吧?
”
“孽障你還敢說!
”
“祖母就是今日把我打死,我也絕不改口!
”
南微微的眼眶裡淚珠不斷打轉,說出口的話卻硬氣得很:“當着誰的面兒我都敢說。
”
“我就是喜歡徐明輝,我就是想要他娶我。
”
“祖母将我送到嶺安我會想辦法跑回來,将我送到更遠的地方,我也不會死心,我就是要他!
”
南微微是南家唯一的血脈,也是南家諸多長輩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人。
在此之前,老太君對南微微更是一句重話都沒舍得說過,生怕這心尖子上的肉受了半點委屈。
抽南微微的第一下,老太君大約是想做個樣子給桑枝夏看,也算是給南微微一個台階下。
可南微微這麼一頂撞,老太君立馬就動了真火。
眼看着揮起的拐杖馬上就要再砸到南微微的身上,桑枝夏下意識地伸手去擋。
出人意料的是,擋在南微微面前的卻是徐明輝。
徐明輝被老太君帶來的人從地上扶起來,也解開了手上腳踝上的綢帶,原本下人是要扶他到邊上休息,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擋過來。
老太君盛怒之下半點力氣沒收,年輕時打馬習武的底子一拐杖砸在身上,當即就把徐明輝砸得一個踉跄。
徐明輝的臉色都白了許多。
梗着脖子的南微微錯愕地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人,一句徐明輝還沒出口,就聽到徐明輝沙啞着聲調說:“老太君,今日是晚輩孟浪,應南小姐之邀冒昧入府做客,并非是南小姐之錯,如此重罰,還求您免了吧。
”
南微微喃喃地叫了聲:“徐明輝……”
“住口。
”
徐明輝頭也不回地低聲說了一句,在南微微幾乎要把他看穿的注視中,艱難地呼出一口氣,一字一頓地說:“老太君若是心中有怒,大可罰我孟浪之舉,該打該罰,我絕無二話。
”
桑枝夏眼珠一轉,趕緊上前打圓場:“也不是什麼大事兒,說來也是我家的徐明輝入府做客時未能及時跟老太君禀一聲,是我們的不周到,老太君還請息怒。
”
“徐明輝。
”
桑枝夏對着徐明輝使了個眼色:“還不趕緊給老太君賠禮?
”
徐明輝忍着劇痛站得筆直,對着老太君恭恭敬敬地垂首賠罪:“今日皆為我之過,并不與旁人相關。
”
“還請您息怒。
”
桑枝夏和徐明輝事先并未商量過,但此時不約而同的說法卻都把南家人所需的台階都一一搭建好了,隻要南微微配合一些,這事兒差不多就能稀裡糊塗地揭過去。
可南微微不願。
南微微紅着眼說:“祖母,徐明輝他什麼都不知道,是我把他搶回來的,我……”
“住口。
”
徐明輝側眸剜了南微微一眼,沒好氣地說:“你知不知道這話傳出去……”
“你會傳出去嗎?
”
南微微嗓門兒比徐明輝大了許多,想也不想地說:“我南微微就是不矜持不自重,我就是上趕着也想要你,丢人的事兒我做了那麼多,你在外頭說過一句我的不是嗎?
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怎麼了?
”
南微微瞪着啞然的徐明輝,死死地咬牙:“我喜歡你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,我敢做就敢認,不用你幫我擔。
”
“你但凡是走出這道門,把我不知羞恥的行為宣揚出去,我以後就再也不纏着你了。
”
“真想擺脫我,真不喜歡我嫌我麻煩,那你去啊!
”
“你說的我都認!
我保證不辯解,南家也絕不會找你的半點麻煩!
我就沒怕過這個!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