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怎麼想……」完顏顯峰定定地念著這幾個字,他微微勾了勾唇角,閉上了眼睛。
很快,他便是睜開了眼眸,向著青娘看去,「青娘,我想讓你和孩子都過上安穩的日子,我並沒有覺得我們退出權勢的日子有什麼不好,最起碼,在小寶生病之前,我很知足。
」
「那現在呢?
」
「現在,一切要以小寶為主,隻要能治好小寶的病,我做什麼都可以。
」完顏顯峰聲音低沉,言下之意卻是不言而喻,「我也傳書去了大燕,與皇上相問宮中可有醫術高明者,請她派來鶴州。
」
「你傳書給了赫連漣漪?
」青娘問道。
「嗯。
」完顏顯峰的眼眸漆黑如墨,「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,你在想,她若是召我回大燕,我是回,還是不回?
」
青娘沒有吭聲,顯然完顏顯峰所說的正是她的心裡話。
完顏顯峰仍是握著她的手,告訴她,「隻要能救孩子,不管是大燕還是大梁,不管是赫連漣漪還是蕭成卓,我都願意為他們效力。
」
「可若是……」青娘的聲音有些不由自主的輕顫,「若是他們其中一方又起了野心,他們拿孩子要挾你,想讓你為他們去打天下,那該怎麼辦?
」
青娘曉得如今的局面有多難得,兩國曆經戰亂,總算得到了如今的太平,青娘也曉得雖然兩國現在在邊境互通貿易,再沒有了戰禍,可人心易變,蕭成卓當初隻是皇子,如今去已成為了皇上,他的心境與當年又會一樣嗎?
還有赫連漣漪,雖然他們一家人已經離開了大燕,但青娘也曾聽旁人說起過,在大燕仍是有很多人不服赫連漣漪的統治,他們認為赫連漣漪畢竟是個女人家,女帝難免氣量小,膽子也小,她不敢和大梁人打仗就是最有力的證明,再讓這赫連漣漪繼續統治下去,隻怕大燕男兒的血性全都要失去了等等。
青娘想,赫連漣漪的處境想來也不會太安穩,她現在正是需要完顏顯峰輔佐的時候,在曉得他的女兒生病後,她會放過這一次機會嗎?
若因為他們的孩子,而引起兩國的戰爭……青娘看著女兒沉睡的面容,這樣小的一個孩子,她哪裡經受得起呢?
「沒有發生的事,咱們不要去想,」完顏顯峰安慰著妻子,他伸出粗糲的大手撫了撫青娘的面頰,「現在對我們來說最要緊的就是照顧好女兒,好了,時候不早了,早點歇息。
」
青娘點點頭,將所有的思緒都是壓下,她與完顏顯峰一道躺在了孩子身邊,完顏顯峰側過身張開胳膊,將她和孩子都是抱在了臂彎,青娘依偎著他的胸膛,隻覺得心裡莫名地踏實了許多,她深深地吸了口氣,雖然心中擔憂著孩子的病情,可她實在是太累了,很快困意襲來,她隻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。
不敢睡得太沉,隻怕夜裡孩子會需要她,青娘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就是從睡夢中驚醒了,她看著床頭上燃著一盞小燈,完顏顯峰並沒有睡,他守在她和孩子身邊,見她醒來,他的眉峰微微一緊,上前道,「怎麼醒了?
是做噩夢了嗎?
」
青娘搖了搖頭,她看了孩子一眼,伸出手撫了撫女兒的額頭,察覺到孩子沒有起燒,她的心略微安定了些,說,「我不敢睡太死,我擔心小寶……」
「別擔心,聽我的話好好睡一覺,我在這裡守著。
」完顏顯峰的聲音低沉而溫和,在這寂靜的夜裡聽在耳裡隻讓人覺得格外的暖心。
青娘心裡一暖,隻聽他的話又是睡了回去,完顏顯峰為她掖了掖被角,安撫著她,「睡吧。
」
他的神色是平靜的,聲音也是溫柔的,這一切都給青娘莫大的安慰,讓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切並不算太糟糕。
她點點頭,閉上了眼睛,這一次是放心的沉入了夢鄉。
這一覺青娘睡得很足,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,青娘才醒。
屋子裡隻剩下她一人,身邊卻是空空如也,既沒有完顏顯峰的身影,也沒有孩子的身影。
青娘的臉色「唰」地變得慘白,她連忙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,幾乎連鞋子也沒來及穿就是衝出了屋子。
堂屋裡有說笑聲傳來,青娘匆匆趕了過去,就見常友山夫婦倆都在,桌子上擺著一鍋清香的小米粥,和幾樣小菜,此外還有一碗蒸雞蛋,而完顏顯峰則是抱著女兒坐在那,手裡正端著一碗粥在那裡喂著孩子。
小寶兒的臉色瞧著比前兩日要好了些,她乖乖的坐在父親的腿上,大口大口的吃著父親喂來的米粥。
「喲,弟妹起了?
」林氏瞧見了青娘,趕忙站了起來,她已是聽從完顏顯峰的話,不喚什麼將軍和夫人的,就喊兄弟和弟妹。
青娘胡亂的應了一聲,不等她說話,小寶兒已是伸出了胳膊,軟軟的喊了一聲,「娘……」
「小寶兒,」青娘鼻子一酸,立馬向著孩子走去,伸出手將女兒抱在了懷裡,她親了親孩子的臉,又貼了貼孩子的額頭,她的眼睛紅紅的,問著懷裡的女兒,「還難受嗎?
想吃飯了是不是?
」
小寶兒點了點頭,摸了摸肚子說,「娘,我肚子餓。
」
「好,我們吃飯。
」見孩子有了胃口,青娘隻覺得看見了希望,幾乎要喜極而泣了,留意到她沒穿鞋子,林氏「呀」的一聲,「弟妹你咋光著腳就出來了?
」
青娘有些不好意思,隻悄悄將腳往裙擺裡藏了藏,小聲道,「我醒了沒瞧見小寶,心裡一著急就……」
「你先帶著孩子吃飯,」完顏顯峰上前將她扶到了桌前,自己則是回身向著裡屋走去,去為青娘取來了鞋子,也不顧常友山夫婦在場,他徑自蹲在了青娘面前,為她將鞋子穿上。
林氏瞧著大為感動,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常友山一腳,低低的,恨恨的開口道,「瞧瞧人家,再瞧瞧你。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