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顏顯峰的神色如常,隻一個點頭,「我妻子如今有了身孕,再也經不住顛沛,他們若要來,我就在這等著。
」
「將軍……」呼延立成似乎有些擔心。
「你不必擔心,他們想利用我,倒也不會加害我。
」
「是,還望將軍保重,不管有何事您都可以傳召屬下,不僅是屬下,還有北境的萬千將士,大夥兒都是聽您的指揮。
」呼延立成眸心黑亮,與完顏顯峰恭聲開口。
送走了呼延立成後,完顏顯峰迴到屋子,青娘仍是在沉沉睡著,昏暗的燭燈下,她的膚色有些蒼白,面頰上並沒什麼血色,完顏顯峰看著心裡隻浮起一陣疼惜,他無聲地握了握青娘的手,烏黑的眼瞳中深不見底。
這一日一早,完顏顯峰與李紹康一道上了山,張氏帶著大丫在青娘家中,青娘這幾日的情形雖然好了些,但完顏顯峰還是放心不下,臨走前將嶽母接了過來照看著妻子。
青娘已是能下床了,她和張氏一道坐在院子裡,大丫則是帶著虎哥兒在院子裡玩耍,張氏打量著女兒的氣色,微笑道,「娘瞧你今天的臉色好了許多,身上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?
」
「沒有,娘,我覺得好多了。
」青娘聲音輕柔,念起這些日子丈夫悉心照料自己,就連母親也是包攬了自家的家務活兒,為她洗衣裳,幫她照看兒子,青娘心裡很感激。
張氏拍了拍青娘的手,「你將身子養好,這胎再生個閨女,給虎哥兒添個妹妹,有兒有女的多好。
」
「我和相公也是這樣想的。
」青娘笑了,撫了撫自己的小腹,娘兒倆說了些話,就聽院外有敲門聲響起,大丫跑去開了門,待看清外面的人後,大丫眼睛一亮,喊了一聲:「杏兒姑姑!
」
青娘一怔,起身向著門外看去,就見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站在門外,她衣著整潔,身段豐腴,驟然相見倒是讓青娘有些不敢認了,不等青娘出聲,那女子就是滿臉笑意的走了進來,對著青娘喊道,「青娘,真的是你,你回來了!
」
「杏兒?
」青娘也是笑了,上前將杏兒的手握住了,兩人相別許久,此時重逢都是十分高興。
剛回村時,青娘也曾向著母親打聽過杏兒的下落,得來的回復是杏兒帶著女兒改嫁離開了雪河村,沒成想兩人還會再相見。
張氏瞧著也是高興不已,曉得女兒和杏兒定有許多話要說,遂是將兩個孩子帶了出去,讓青娘和杏兒好好敘敘話。
「杏兒,你這些年還好嗎?
我聽娘說你帶著妞妞改嫁了?
」青娘拉著杏兒在椅子上坐下,關切的問道。
「是啊,」杏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「他是個貨郎,年歲比我大,銀子也不多,但對我和妞妞都很好,青娘,你會不會覺得……我不是個好女人,我對不住家福哥?
」
「怎麼會,」青娘有些不可思議,「家福哥若是在天有靈,他也一定是希望你和孩子過得好的。
」
杏兒勉強地笑了笑,「當初我要改嫁的時候,妞兒奶奶,還有村子裡的其他嬸子都險些要把我罵死,都罵我不守婦道。
」
「不要聽那些話,她們自己也是女人,卻還幫著那些男人來欺負女人。
」青娘聲音輕柔,與杏兒很認真地說了句,「你沒做錯,杏兒,你應當重新開始,去過新的日子。
」
杏兒心裡好受了許多,與青娘道,「快別說我了,青娘,你怎麼樣?
你當初和裴大哥離開了村子,你們去哪了?
是回到大燕了嗎?
」
杏兒說完唇角浮起一絲笑意,又是說道,「這幾日我當家的來這邊跑貨,我聽人家說你回來了,就想著來看你。
」
「嗯,我當初跟著相公回到了大燕,中間也發生了一些事,我們現在回來了,想過幾天安生的日子。
」
「青娘,裴大哥對你還好嗎?
兩國現在還在打仗,你們回來了,會有人難為你們嗎?
」杏兒十分擔心。
「我也不知道,」青娘唇角的笑意慢慢隱去了,很輕聲地吐出了一句話來,「不管是大燕,還是大梁,都很難有我們一家人的容身之處……」
「那,那怎麼辦?
是官府的人會來抓裴大哥?
」杏兒有些慌了神。
青娘搖了搖頭,她的目光向著院外看去,倒像是真的害怕那裡會出現一撥人來抓丈夫一樣。
山腰處。
「妹婿,咱們這次的收穫不錯,倒是夠咱們一家老小吃好幾天的。
」
李紹康一臉喜色,腰間別著兩隻兔子,手裡還拎著兩隻野雞,與完顏顯峰開口道。
完顏顯峰扛著一隻野豬,不大,但如李紹康所說,也足夠家裡人吃上好幾天了。
兩人邊走邊說,快到山下時,完顏顯峰突然停下了步子。
「怎麼了?
」李紹康也是停下了步子,「妹婿,是不是這隻豬崽子太重了?
來來來,咱們換一下,我來扛。
」
不等李紹康上前,完顏顯峰已是止住了他,對著他低低地說了幾個字,「別出聲。
」
李紹康一驚,果真不敢說話了。
完顏顯峰向前走了幾步,他的眸心深邃,在樹林裡看了一眼,喝了句,「都出來吧。
」
男人的話音落下後不久,李紹康聽見樹林裡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未過多久就見從樹林裡走出了好幾個勁裝男子,當先一人身姿頎長,面容清俊,似乎是這些人的頭兒。
「蕭成卓?
」完顏顯峰黑眸一震,盯著那人的面容。
「完顏將軍,許久不見。
」蕭成卓聲音沉穩,迎上了完顏顯峰的視線。
「妹婿,這些是什麼人?
他們,他們是來找你的?
」李紹康有些慌亂,又見蕭成卓氣度不凡,看起來也不像是大燕人,心裡隻覺得驚疑不定。
「大哥,你先把獵物帶回去,和青娘說一聲,說我晚些回去。
」完顏顯峰將肩上的野豬崽子交給了李紹康,對著他低聲叮囑道。
「哎,哎,我這就走,妹婿,你自己多小心。
」李紹康瞧著這情形壓根不敢多待,聽著完顏顯峰的話後隻扛起了野豬,匆匆向著山下趕去了。
待李紹康離開後,蕭成卓一個手勢,那幾個勁裝男子俱是向著其行了一禮後退回了樹林裡,隻剩下完顏顯峰與蕭成卓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