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9章 你說這能有傻魚進網麼?
在買下這艘破爛的小船時,船夫就再三跟徐璈強調了,這樣的柳葉舟不好駕馭,一定要小心再小心。
從小便可過目不忘的徐璈信心滿滿。
不就是撐個小舟麼?
這還能是難事兒?
可一刻鐘後,徐璈看着手裡濕漉漉的竹竿,再一看在原地轉圈的小船,臉上的沉默簡直震耳欲聾。
桑枝夏已經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:“哎呦,你不是說你會的麼?
”
徐璈強行挽尊,認真強調:“我學了一會兒的。
”
隻是看樣子像是沒學會。
在岸邊站着的船夫賣了個破船得了大好處,生怕徐璈這個蠢的,劃不動要回來退貨,急得原地跳腳,用手攏在嘴邊喊:“嘿呀,你把撐杆往岸邊的石頭上抵啊!
”
“借力先把船推出去,然後再用船槳往前劃!
”
“說得那麼清楚了,咋能一直在原地打轉呢?
你就不能開開竅嗎?
!
”
徐璈有生之年頭一次被人說是不開竅,驚愕之下小船又在原地轉了一個大圈。
岸邊的船夫還在跺腳,桑枝夏徹底忍不住了:“哈哈哈!
”
“你要不把撐杆給我,我試試?
”
徐璈異常固執:“不成,你坐好了。
”
要起身的桑枝夏被徐璈一眼瞪了回去,徐璈視線轉了一圈看到小船裡的幾塊木闆,呵了一聲有了主意。
桑枝夏不解地看着徐璈木闆用繩子拴成一串,緊接着拴好的木闆一截固定在船尾,另一截就被大手一揮扔進了水裡。
漂浮起的木闆在水面蕩起波紋,桑枝夏下意識地朝着水裡低頭:“徐璈,你這是做什麼?
”
徐璈把那根無用的撐杆往水裡一扔,搓了搓掌心說:“枝枝,坐穩了。
”
桑枝夏下意識抓緊了兩側的船沿,還沒來得及說話,徐璈就朝着船尾走了過去。
岸上的船夫捂着心口叫了聲天爺,徐璈淩空而起的腳踩漂浮木闆,對準船尾一掌推出!
嘩啦啦!
原地打轉的小船推開層層波浪滑向水面,徐璈踩着成串的木闆接連後退,借助懸在水面的力飛身縱起,擡手間又是一掌!
桑枝夏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水面躍起的徐璈,還沒來得及為徐璈的硬核劃船感到震驚,身下的小船往前又是飛快滑了一大截。
水面一葉扁舟宛如疾馳之箭彈射而出,目睹這一幕的人均是啞口無言。
宋六不忍直視地偏過了頭:“你不是說少主學會了麼?
”
“呃……”
靈初低着頭強行辯解:“人無完人,少主對劃船顯然有自己獨到的方式。
”
“你看,這船不是動了麼?
離了渡口就好了。
”
渡口來往船隻衆多,水波浪起阻力大,沒掌握技巧的确是不好動身。
可出了渡口就簡單了。
隻要船槳不朝着反方向劃,順着水勢小船都能往前蕩。
徐璈踏水上船,握着船槳試探性地往前動了動,确定可以了才心滿意足:“枝枝,你看。
”
桑枝夏趴在小船邊伸手拔水,忍着笑用力點頭:“我看到了。
”
不光是她看到了。
岸邊和大大小小的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。
相信不出一日,青陽渡口就會傳出一則戲言:某日有個傻但力大的男子用手推船,而且船還真的被他推走了!
徐璈對四周不斷投來的古怪視線視而不見,把準備好的東西遞給桑枝夏:“不是想撈魚麼?
拿着試試。
”
這小抄網顯然是臨時趕制的。
手臂長的竹竿上挂了一個鐵絲纏成的圈,圈上串了一層剪下來的漁網。
把竹竿握在手裡,漁網伸下水就可以撈東西。
桑枝夏心說船來人往的渡口大約是撈不着魚的,可接過抄網的時候,揚起的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。
“你說這能有傻魚進網麼?
”
徐璈撥弄着船槳答得随意:“你隻管盯着,不進網我下水去敲。
”
“敲?
”
桑枝夏樂不可支:“敲暈了往網子裡塞麼?
”
“那有什麼不行的?
”
徐璈朝着水面擡了擡下巴:“相中了哪條我保證給你敲上來,晚上咱們吃全魚宴。
”
桑枝夏盯着水面笑得肩膀直抖,說笑間小舟泛水往前。
水面風大,涼意漸起。
桑枝夏攔住了沒讓徐璈真的下水敲魚,一直沉默着随行小舟附近的大船緩緩靠攏。
桑枝夏手裡的抄網還沒放下,腰上一輕整個人就被帶着踏船而起。
徐璈把桑枝夏穩穩地放下站好,把她被風吹到臉上的碎發攬到耳後,低聲說:“船艙裡備了甜湯,先進去喝一碗暖暖身子,我一會兒就來陪你。
”
桑枝夏看了一眼候在邊上的人,眉梢一挑笑了。
“成,别忘了答應我的全魚宴。
”
徐璈順勢在桑枝夏的鼻尖一點嗯了一聲,等桑枝夏回了船艙,眼裡笑色漸淡。
“那邊有消息了?
”
等着的人低聲說:“來信說,魚已經咬鈎了,等您示下。
”
徐璈出門前從徐明輝手中拿了數封仿了太子手迹的書信,出發時就暗中命人給太子黨羽分批送了過去。
蜀地鹽亂已經傳入了京都,人盡皆知。
這些人原本得了太子授意收斂了許多,可收到僞造的太子書信後,立馬又不甘寂寞地有了動作。
來傳信的人頓了頓,略顯遲疑:“少主,那幾人雖是信了咱們送過去的是太子手書,可到底是假的真不得,萬一太子那邊有了動作,被他們發現了的話……”
“你未免太高看咱們的太子爺了。
”
徐璈漫不經心地說:“蜀地鹽亂一事不平,太子就會像驚弓之鳥半點不敢動。
”
“他現在除了滅口,别的什麼都不敢做。
”
這是攪動風雲最好的時機。
遲疑的人面露恍然。
徐璈話聲淡淡:“等他們把手頭的私鹽都脫手換成了現銀,立刻把所有現銀都收走,順帶把第二封信送出去,責令他們把手頭所有的賬冊都交出來。
”
大批被私吞販賣的鹽是要命的燙手玩意兒,徐璈不願冒險去接。
可銀子不是。
真金白銀不認人,到了誰的手裡就是誰的東西。
沒人會嫌銀子多了沉。
更何況還是從太子手裡搶出來的銀子?
徐璈想想即将到手的巨額之數,望着水面泛起的波光無聲笑了。
“剛開始呢,不急。
”
“對了,你剛才是說,孫志光有些懷疑,不太配合?
”
“是,孫志光相對謹慎,對太子的了解也更深一些,消息傳回的時候,他正在試圖跟太子聯絡。
”
徐璈在舌尖呢喃過孫志光的名字,輕飄飄地說:“不聽話的狗留着也無用。
”
“殺了吧。
”